夏能带着贝斯塔的时间不多, 因此每每挤出空闲时间都钻到院子里和贝斯塔懒在一起。她试着过训练贝斯塔,希望能把贝斯塔带出去,但猫科动物是不可驯服的。人类拿小猫都没办法更别提狮子老虎这种大猫了,试过无数次后夏也只能放弃。



贝斯塔从两岁开始就一直在犯病,每天痛苦地趴在家里, 动弹不得。夏急得满世界找动物专家, 希望能找到治疗贝斯塔的方法。但不管是普通的兽医, 还是顶端的动物专家,每个人看了都只摇头。因为是老虎和狮子的杂交种, 贝斯塔的基因存在着很大的缺陷,基因上的事情, 夏花了大价钱也只勉强换来一些不痛不痒的治疗方法。



夏尽量多陪着他,跟他在午后的院子里晒太阳看书;给他读诗;隔着玻璃看落下的雨幕;他躺在地毯上,他躺在他的身上,一起睡去。



第二年的秋天, 夏帮贝斯塔洗完澡, 为他梳毛,刷子筛过的每一下都能梳掉了一大把鬃毛。他从一年前就掉毛掉得厉害, 最近又严重了许多。贝斯塔原本威风凛凛浓密厚实的鬃毛现在只剩下薄薄一层, 贴着身子, 干枯得轻轻一碰就断。



他的尾巴无力地朝夏抬起,引得夏抚弄着那条可爱的尾巴, 他的尾巴也跟他一样似虎非虎, 似狮非狮, 有着虎斑的尾巴顶端带着狮子的毛发,此时弯曲成一个小勾,勾着夏的手。



她梳完毛发,抓着一团鬃毛扔到垃圾桶里,总是不安心,还想着要不要再叫兽医来看看,就发现贝斯塔闭上了眼睛,软趴趴地趴在羊毛地毯上。她一开始以为贝斯塔是在休息。因为疼痛,贝斯塔常常这样无精打采地趴在某处,闭着眼睛静休。夏轻柔地在他瘦弱的背上爱抚了他几下,突然发现自己手下的□□没有颤抖也没有血脉的跳动。她颤抖了推了贝斯塔几下,又扒拉了扒拉他的眼睛。



终于,她明白了短短几秒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贝斯塔离开了。



他结束了自己痛楚的一生。这个本不该来到这个世界的小杂种离开了。



她将贝斯塔葬在院子里,就在他最喜欢趴着晒太阳的那块草地上。他常趴在这,因为这儿晒得到太阳还挨着繁茂漂亮的木春菊花丛,他伸伸舌头就能糟蹋一朵玛格丽特木春菊,夏一不注意,他的身边就会堆满了被他扯下来咀嚼后又吐出来的白色黄蕊小花。



贝斯塔入地的两个月后,小鼓包上就长满了一层绿色,无心打理的木春菊花丛朝贝斯塔伸展,柔嫩的花瓣伸到他的头上,她没修剪,有意任由他们肆意生长。



她用留下的一撮贝斯塔的鬃毛,给自己做了一对耳坠,这对耳坠与亚瑟、药物一同成了夏必须每时每刻带着才会安心的物品。



她失去了贝斯塔的同时,也彻底失去了一切她和xanxus共同的东西,只剩下这对耳坠、五个怎么都教不好的小混蛋和一枚与他没有任何关系的结婚戒指。



就此之后她迷茫地过了一段时间,一个人闷在屋子里,看了好几遍她投资的、编写的、参与制作的希斯莱杰和华金菲尼克斯的电影。



她这两年着实投资了文娱行业不少钱,许多人会说她促进了欧洲的流行出版和网络文学,投资了很多独立电影人,挖掘了许多音乐人和电影幕后工作者。但这种都不是夏最在意她,她真正觉得自己最辉煌的一笔是签下了还没拍《天堂电影院》和《西西里的美丽传说》的吉赛贝·托纳多雷。托纳多雷是个土生土长的西西里人,没有人比一个西西里人更明白黑手党是什么,几乎是夏一抛出橄榄枝他就诚惶诚恐地接下了。



然后他用夏浓缩了G市系列精华和她对亚瑟的思念而写的剧本,找了华金和希斯,同时她还十分不要脸地挖出了还是大学生的伊娃格林演自己的角色。因为夏流露出的莫名其妙的重视和野心,托纳多雷不敢拍不好,整个电影拍得呕心沥血。整个剧组也跟着托纳多雷精益求精,华金、希斯和伊娃格林现在还只是小演员,没什么说话的权力,只能日夜被托纳多雷操练,打磨角色。



他们醉生梦死、不计成本地拍了一年,拍出了一部当年票房冠军、金棕榈和金狮奖电影,得到了一个戛纳影帝,一个柏林影帝,一个威尼斯最佳女配,六个三大影帝提名,两个女配提名,一个金熊奖提名,一个最佳剧本和两个最佳导演,还有其他大大小小无数提名和十一个奥斯卡提名,一个奥斯卡最佳女配,最佳美术和最佳剧本,和最佳导演。



就算是奥斯卡对这部除了一个主演之外都不是美国产的电影有颇多不公正对待,也已经超过了所有人的预期。



就连吉赛贝·托纳多雷和几个主演都没想到。两个主演的确觉得自己演得超水平发挥了,就像是这个角色跟他们冥冥中有什么联系,为他们而写的一样,但在首映第一次看到成品时还是被这部电影好得吓了一跳。



他俩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摸到真相,这两个角色就是为他们而写的。



夏看这部电影看一次抹一次眼泪,她是真的从华金和希斯身上看到了亚瑟。之后她又想方设法,甚至动用了玛蒙签下了他俩,投资了不少,也写了不少剧本,可她最喜欢的还是这部。



以往她但凡有一点不开心,只要看一遍电影,就可以忘记其他事情,为了继续让他们演男一号、演她喜欢的剧情和角色去努力赚钱。但现在她看了好几遍,一点感觉都没有。她已经厌烦了在别人的身上寻找亚瑟的痕迹,她想要一个真正的,活生生的人站在她的面前,拥抱她,亲吻她,安慰她。



她忽然很想xanxus,于是一个人偷偷跑去西西里。



在记忆里,她这是第一次走在西西里的大街上,却莫名对这里的街道和气味有着熟悉的感觉,她想起xanxus和亚历山德罗所说的,她在十五之前一直生活在西西里的事情。



十五年,多么漫长的一个数字,她却一点都不记得了,只留下一种朦胧的感觉。



她胡思乱想着,在街上漫无目标地地闲逛,忽地有人袭击了她,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男人们围着她,从高处睥睨她。他们遮住了光源,一道道阴影投在夏的周围。



“艾丝黛德莫里蒂,你的死期到了。”为首的人说着,扣动了扳机。



夏能瞧见子弹从枪□□出来,在靠近她之前被突然飞出来的另一枚子弹打飞。顺着救她的子弹来的方向,夏看见了Reborn,那个穿黑西装的小婴儿举着枪,黑黝黝的枪口正对着她。



“作为巴利安的首领,你的危机意识也太差了。”Reborn巨大帽檐下没有感情的眼睛盯着她。



“那枚子弹打不着我。”



“不是在说子弹的事情。”



“如果我死在了西西里,彭格列就可以考虑一下退位了。”



“哼——你倒是有自信。”



“毕竟自打我进入西西里,就有那么多彭格列的人跟着我呢。”



看着旁若无人交谈的夏和Reborn,围攻她的人举枪愤愤地大喊:“喂——不要但我们不存在啊!”



夏和Reborn同时扭头,两双没有感情的眼睛冷冰冰地看着他。



五分钟后,夏用水冲洗着手上的血迹,镜子里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抬起脸瞧了一眼,确保自己的耳坠上没沾上脏东西。



Reborn不知道从哪里出现,跳上她的肩膀,说:“走吧。”



发泄后心情好一点的夏疑惑地问:“去哪?”



“你家。”Reborn用枪顶着帽檐说,“我接了九代目的委托,最近要保护你。”



夏啧了一声,不耐烦扭头,耳坠随着她扭动的动作飞舞起来,在空中画了一个弧线。



“又是怎么回事?”



“有人要对你下手。”



“谁?”



“不能说,不过如果你正式加入彭格列,担任巴利安的新任首领的话,就可以告诉你哦。”



“算了吧,我还是别知道了。”夏不感兴趣地说,甩干净手上的水。



就这样,Reborn入住了夏的家。



很快,夏就发现Reborn……是个超级抖S。



夏莫名其妙地被Reborn坑到了非洲大草原上,一手抱着Reborn,身上还穿着一身不方便行动的可爱款狮子玩偶服,身后是一群狮子老虎,敦促她在草原上拔腿狂奔,放声大喊:



“卧槽你的Reborn——你他妈是被派来杀我的吧——!!!!”



“女孩子不要说脏话!”Reborn跳起来踢了夏一脚,把夏踢得一个踉跄,身后的豹子一个猛扑,锋利的爪子差点抓到夏。



造成这一切的Reborn稳稳当当地坐回夏的肩膀上,平静地说:“还不是看你死了个虎狮兽这么伤心,就带你来再找一个宠物。”



“&*#@#……%”夏吐出叽里咕噜一堆听不清的话,拼了命地逃,她使出吃奶的劲,越跑越快,因为心思全在逃命上,她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跑出了人类不该有的速度。



注意到这一事实的Reborn压了压帽檐,眼睛里流出一丝光。



前方的草地忽地掀起一小块地皮,迪诺顶着一头引人注目的金发探出来,朝夏招手。



“师姐——这里——”



夏没心思再次强调自己不是她的师姐,跃身朝迪诺的方向跳下去,迪诺随即合上地盖,形成一个黑暗安全的地下空间。



她靠着土壁大口喘着,习惯性地摸着耳朵上毛茸茸的耳坠,心脏怦怦直跳,努力平复呼吸。迪诺摸出一根荧光棒,昏暗的光打亮了幽暗逼仄的空间,夏一眼就看见了罗马里欧站在同样穿着狮子玩偶服的迪诺的身后,心里的大石头一下就放下了半寸。



Reborn从夏的肩上跳起,给了迪诺一个飞踢。



“蠢货,我说了多少次了,艾丝黛德不是我的学生。”



迪诺捂着被踢肿的脸,诺诺地说:“诶——可是Reborn不是一直在教师姐怎么伪装吗?”



“只是顺带得而已。”Reborn冷酷地说,“看她伪装就像是钢琴家听楼上小孩跑调版小星星的感觉,简直无法忍受。”



夏大口喘息着说:“我绝不承认你那是伪装,那是神秘学,绝对不是科学侧该有的东西。”不然为什么Reborn只是套了个头套就没人能认出他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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