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时便感觉到周身一阵细微的刺痛,回头一看,阵法上密密麻麻的裂纹正逐渐扩大,像湖面薄冰被徐徐压碎,随时可能崩毁。



“主上?动作快点,传送阵好像要撑不住了!”霁涯连忙高声提醒,也不知道蔺沧鸣能不能听见。



蔺沧鸣还没离开,趁霁涯刚走,又从堆叠的信里抽出一封,正是霁涯匆忙装好的那个,他不知道霁涯看见了什么才露出惊讶费解,但肯定不是书法那么简单。



正当他想打开看看,玉简忽然一震,霁涯焦急地传音说传送阵要消失了,蔺沧鸣只好把信收进乾坤袋,闪身冲进阵中。



霁涯守在一旁打算见势不妙随时接应,几片羽毛从传送阵中飘了出来,他伸手一接,熟悉的灼痛又传出来,他赶紧扔了鸦羽擦掉手上的血,传送阵图爆发出不稳的闪光,他忍不住又喊一声:“主上!”



蔺沧鸣在千钧一发之际跃出光团,足尖一点地面,左手扯住霁涯右手抽下晚雨铳往后连开三枪,弹药在半空炸开,连成一片粘稠的网,把灵力爆炸阻挡在内。



霁涯顺势扣住蔺沧鸣的肩膀,拧身自己背对阵法,网内的炸响变成怪异沉闷的泄气声,接着像扎漏的气球一样,从一道口子内爆出几道风刃。



“咳……这蔺府果然年久失修,连传送阵都崩成这样。”霁涯及时给自己挡了灵力屏障,风刃撞在屏障上,他像挨了一记重锤咳嗽几声,才缓缓松开蔺沧鸣抱怨。



蔺沧鸣想说些什么,却忽感气血翻涌,身体不受控制的一歪,靠着书架滑了下去。



“主上?”霁涯一惊,蹲下叫了两声,小心翼翼的掀开斗篷,发现蔺沧鸣身上有几道伤口正在浸出血珠,应当是通过传送阵时被空间乱流割出来,都是皮外伤,倒不严重,他伸手试探蔺沧鸣的脉搏,灵力又有不稳的趋势。



照理说这个时候他应该守着昏迷的蔺沧鸣,包扎喂水把人打理干净,但霁涯起身站在蔺沧鸣腿边,在安静下来的书房中审视偏着头的蔺沧鸣。



窗外阳光刺目,晃眼的白色从窗口铺到地面,空气中飘荡的细尘怎么也清不干净。



他现在不需要再和蔺沧鸣说话了,正事也办完了,大脑就空闲下来,能有余裕将违和感从思维深层拖出来,一点点链接拼合。



霁涯复又半跪下去,放轻了动作试图将蔺沧鸣的面具摘下,但面具仿佛焊死在脸上似的,他拿不下来,指尖划过粗糙浑厚的纹理,也描摹不出五官的模样。



靳笙……霁涯的视线一路下滑,落在蔺沧鸣的腿上,想起靳笙用尾巴拽住蔺沧鸣的画面。



“靳笙…危险之地,灵兽,不姓云……”霁涯无意识地将几个关键连在一起,尽管不愿相信,但却始终指向一个答案。



对蔺家了如指掌,毫无惋惜地毁掉寻找蔺沧鸣的阵法,连出现在南疆众人的视野中的时间都那么合适。



霁涯脸色逐渐变得一言难尽,在蔺沧鸣身边站起来踱步,没一会儿又蹲了回去,试图撬开面具失败,苦恼又焦虑地抓着头皮,松手时指缝里都薅下几根头发来。



“不,不可能是那小子。”霁涯频率诡异地抽动嘴角强颜欢笑,原著里男主可是和幽冥阁有不共戴天之仇,仇恨程度仅次于霁霞君,幽冥阁主几次三番派人追杀男主,男主怎么可能给人当儿子。



……



霁涯仰天长叹一声,蔺沧鸣的火铳滚落在了一边,他伸手捡起来抹了下浮灰,安慰自己没有任何作用,反而让事实变得更加清晰。



蔺沧鸣和云寄书关系僵硬,更多时候看起来是云寄书在当儿子。



靳笙是灵兽,原著中男主逃离蔺家落入秘境时,也有一只黑豹灵兽跟随,他在万窟崖将蔺沧鸣逐出师门时,也看见了地上的兽类脚印……也许那时靳笙就隐在一旁了。



霁涯握拳捶了两下脑门,拿着火铳注意到枪柄上那两个刻字,他瞅了一眼,然后手一抖,差点把火铳直接砸到蔺沧鸣身上。



那两个字是晚雨。



原著中男主的佩剑名字,尽管男主在林妍儿死后便弃了此剑,但霁涯还是记住了这柄出场没几回的兵器。



现在这两字刻在火铳上,还不是淑芬永强这种能宽慰自己是巧合的大众名。



蔺沧鸣当然不需要阵法找蔺沧鸣,他就是蔺沧鸣本人。



霁涯捂住了自己脸,为自己到了异世界的运气还是这么精彩,钝刀割肉般感到一丝愤怒无奈又颓废。



如果说穿着新内裤迎接新年的早晨很爽,那他现在如鲠在喉的感觉就是穿完内裤爽过了才发现这内裤还是以前旧的,穿错了。



蔺沧鸣泛白的薄唇中溢出两声喑哑低咳,霁涯吓了一跳,这次终于松了手,把晚雨铳掉到了蔺沧鸣身上。



晚雨铳其实不轻,大几斤的重量毫无防备的挨一下,蔺沧鸣捂着肚子弯下腰抽了口气,直接被砸醒了。



“……你搞什么名堂?”蔺沧鸣看着霁涯错乱的表情,把晚雨铳折起来别回腿上,方才那阵血脉逆冲过去,他总算感觉头脑清晰起来。



霁涯艰难地笑了笑,道:“没什么,我刚在你这儿发现一只耗子。”



蔺沧鸣低了低头有点嫌恶,撑着书架慢慢站起来,霁涯站在一旁,出人意料的没有来扶他。



“走吧,先回客栈。”蔺沧鸣有些在意地扫了霁涯一眼,霁涯抱以微笑,他只好自己率先出门。



霁涯跟在蔺沧鸣身后,左手拇指一直抵着剑鞘,想起不久之前他还深情款款的玩欲擒故纵,现在只觉得内心比猫抓乱的线团还复杂。



倒也不是多后悔说出那番话,现在他已经确定蔺瀛就是蔺沧鸣,更重要的是蔺沧鸣知不知道他是霁霞君。



霁涯一股火上来,感觉嗓子都开始冒烟,舌头都愁的起泡,和蔺沧鸣出了蔺府,蔺沧鸣放出鸦群刚要带他上去,霁涯赶紧闪开一步,催促脸上肌肉赶紧运动出个尬笑来。



“你有伤在身,带人多累,我自己御剑回去就行。”霁涯连连推辞,一震剑鞘连人带剑冲上云霄,流星般消失在呆滞伸手的蔺沧鸣眼中。



他一口气落在客栈中拿钥匙开门关死,越想越不对劲。



蔺沧鸣曾经反复试探他的态度,让他弹琴,问他是否去过宁榆,问他对蔺府的看法……



蔺沧鸣不问云寄书盛怒问罪的缘由直接关掉云图,这份信任若是来自于知根知底,那也好解释了。



蔺沧鸣是何时发现他身份的?为何不戳穿?戏弄他,看他笑话?



霁涯正倚着门拼命回忆哪里暴露,均匀礼貌的三声叩门在耳边猝然炸开。



他窜出一米远,就听见客栈小二前来通知的声音。



“这位公子,您的朋友退房换了小店的兰香院。”小二提醒道,“您的房间也被退了,需要我帮您收拾东西搬过去吗?”



“……不用,我马上就走。”霁涯缓过口气,他也没什么收拾的,定了定神,直接让小二领着去了客栈后院,经过一处门洞,别院在竹林中若隐若现。



风中传来阵阵清香,霁涯攥了攥悬在腰间的剑柄,谢过小二站在院里,默默告诉自己没什么好慌的,大家都戴面具半斤八两,你也烂我也烂,总不能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吧。



实在不行就撕破脸,打一场他也无所畏惧。



“霁涯。”蔺沧鸣不知何时抱着胳膊站在竹林边上的,“你怎么了?”



霁涯一愣,回头看见蔺沧鸣,斟酌道:“早上没吃饭,饿的。”



蔺沧鸣:“……”我看你像内急。



蔺沧鸣走近几步,放下手臂去拉霁涯的袖子,想给他指一下房间位置,霁涯又不着痕迹的抬手从乾坤袋上一抹,拿出个纸袋来。



“我去热一下生煎,主上还是赶快闭关吧,伤势拖不得。”霁涯脚步灵敏地一闪,像条鱼似的从蔺沧鸣手下滑走,钻进竹林抄近路往厨房跑去。



蔺沧鸣皱起眉,心底浮起一点不上不下的别扭,他觉得霁涯哪里不对,平时霁涯都是主动往他身边凑,哪有现在这样脚底抹油的时候。



霁涯摸到厨房坐在桌边,拿着生煎纸包反复折起拆开,忽地灵光一闪,陡然想起他哪里暴露了。



是那封请假信。



蔺沧鸣在他昏睡时看过信后就变得有些奇怪,他那时只当蔺沧鸣是在纠结救命之恩,但他忘了霁霞君和他自己笔迹相同。



蔺沧鸣必定认识霁霞君的笔迹,那就等于他将自己的身份剥开袒露在蔺沧鸣面前。



“霁涯,你……”蔺沧鸣追到厨房门口,一贯吃什么都有滋有味的霁涯咬着生煎包,半晌才移动下颚啃了口面皮,这场面给他吓的够呛,过去想试试霁涯是不是发烧了,结果指尖还没碰上,霁涯就一个激灵蹦了起来,包子都吓掉了。



“咳,我是有点累了,我先回房休息,你快去闭关,别磨蹭了啊,身体要紧。”霁涯赔笑两声,直接从蔺沧鸣身边绕过,贴着墙根跑走。



蔺沧鸣站在桌前,俯身把地上的生煎包捡了起来,扔回盘里,脸色逐渐阴沉。



他没感觉错,霁涯在刻意躲他,以往霁涯从不介意和他对视,哪怕隔着面具也能准确的找到他目光的焦点,敏锐又从容,但现在的霁涯却望着不知何处的虚空,敷衍地说出关心之语。



他凝视着指腹上沾到的一点油,明明在霁涯毫无压力的说出欣赏他时,他还希望霁涯能离得远些冷静一下脑子,但现在霁涯真的躲他,一股荒芜的焦躁和戾气又从眼底烧起。



蔺沧鸣拂袖将一丛火焰抛进盘中,火焰转眼将饭桌也吞食殆尽。



他缓步经过霁涯的窗前,笑了一声,悠然道:“你休息吧,我去闭关了,三日之后再见。”



霁涯盘腿坐在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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