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幔晃动,宫人们齐齐低头,不敢喘息。



皇后,哦不,如今该称为太后了。太后缓缓起身,走到铜镜前,细细看了看自己。镜中人鬓边已有些许白丝,眉眼却仍清秀端方,只是眼里那点光,仿佛在听闻“先帝薨逝”之后,一寸寸熄了。



“这些年,他对谁都留了情,唯独对我……总是那么不冷不热。”



她低声说着,像是自语,又像是在说给镜中之人听。



“如今他死了,却还要我披麻戴孝,这世道啊,向来就不公平。”



她嘴角轻扬,却没有笑意。



“也好,礼不能废,后位更不能弃。我这一身孝,既是为天下,也是为自己。”



说着,她命人取来素白宫服,亲自梳起头发,挽了个未亡人髻,插上素玉簪子。



贴身女官红珠悄声道:“娘娘,您可还要去太庙吊唁?”



皇后闻言,淡淡一笑,语气平静得像是秋水般清寒:“自然要去,我是太后,他是先帝,这一礼,我若不行,旁人也不能行。”



可她轻轻提起裙摆转身时,却险些一个趔趄。



红珠急忙扶她:“娘娘!”



太后摆手,低声却坚定:“无妨,终归要走这一遭的。”



她的目光穿过珠帘、宫墙,望向那苍穹之下的金銮殿,低语如风:“他这一生,多情又凉薄。我不怨他了……但我也不会为他落泪。”



太庙正殿外,风吹白幡,浮云似雪。



而她缓缓步入殿门,身披素衣,一步步走入礼法与权势交织成的黑白世界。



——她不曾哭,可宫中再无人比她更懂,这场“守丧”,是送夫,也是送旧日的自己。



太庙阴沉,柱梁森然,香烟缭绕之中,金棺静卧在苍黑的石台之上,几如陈年古木,不动不言。



萧铎跪坐在棺椁之前,自日出至午后未曾起身,衣袍下摆早已沾了灰尘。他神情沉肃,眼中却并无太多哀戚,更多的是隐隐的克制与谨慎。



当内侍悄声禀告“太后驾到”时,他抬眼看去。



太后着一身素缟,头发绾得极紧,面色白得发青,不施粉黛,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显威严沉静。她步伐稳健,并不急着入内,反倒先在阶前停了一息,似是看了看这座她昔日与先帝多次共行祭礼的太庙。



萧铎起身,正襟危坐,迎上前去,恭恭敬敬朝她一拜,低声唤道:“母后。”



太后微微颔首,走至他身前,亲手将他扶起。



“你如今为君,行礼自当有度。孝子之情,我懂,便也不多言。”



语气温和,却带着一贯不容违逆的分寸。



萧铎垂眸应是,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他自幼在深宫长大,对太后的敬畏甚至多过亲近。此刻她亲自来扶,竟让他一瞬生出少年时在长乐宫中听训的错觉。



红珠从身后恭敬捧出三炷香,太后接过,举香于眉,面朝灵位。



她闭上眼,神情凝重,似在默念。香烟飘荡间,那一刻她的背影,竟像极了当年盛年之时的皇后,风华无双,心似寒霜。



香插入香炉的一瞬,太后才缓缓开口,声音冷静,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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