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没这样的好事的,那么一个好看的大姑娘,哪能看上我啊,上赶着要和我结婚,结完就跑了,也不知道图个什么。”



“找了吗?”



“找了几次,找不着。有人说,跟外国人跑啦,后来我就不知道了。”



外国人?说的不会是猎豹的手下吧,曹严华岔开话题:“我爸妈还好吧?”



青山说:“大墩儿表哥,你不知道村里拉线了吧?才拉的,有电话了,你打回去呗。”



按照青山给的号,一键键点下数字,最后拨号的时候,手心都汗湿了。



通了,那头传来带着浓浓鼻音的土话:“啷个撒?”



“我,大墩儿……”



木代他们忍着笑,旁观了曹严华脸色转白、转青、险些转黑。



——“是上过房敲锣,那都多少年的事了,翻不过去了是吗?”



——“不是打电话朝你要钱的,我有钱,自己有饭吃!”



——“谁死在外头了?我好的很。拔巴你咋这么记仇呢?”



——“金花嫁不出去,怪我咯?她都出去打工那么多年了,人自己有想法,都多少年了你还抬不起头,至于吗?”



……



然后就没然后了。



揿了电话,曹严华瞪看着他的所有人,忽然来了气,跳脚大叫:“不打了,就当我死外头了,不打了!”



气咻咻去洗手间,甩门,砰一声响,隔壁房大概都听得到。



看来,不是所有的浪子回头,都能圆满收场的。



***



一万三想了好久,该给谁打呢。



没亲人,五珠村荒了,打电话给那些自己坑过的人,未免太矫情了reads;。



末了,他去到门外,蹲在走廊里,拨了张叔的电话。



张叔说:“呦,这谁啊,这不江老板吗?还知道打电话,太感动了,你等会啊,我吃块肉压压惊。”



半大老头子了,说话还这么损,都常年上天涯学来的。



也不知道说什么,随便问了几句,店里生意好吗,进货价贵吗?有些卖家报价特低,十有*是假的,别急着进,旅游景区,人杂,进店消费的,有客人,也有冒充客人下手切钱包的,一定要带上眼,多注意。



张叔觉得不对劲:“你唠叨这些干嘛?转性了?”



一万三说:“没什么,叔,要是我……不回去了,我那些东西,你就扔了,下次,招个比我靠谱的人……”



张叔说:“我怎么越听越不对呢,不回来是怎么回事?小兔崽子,你可得把话说清楚了。”



一万三心里有点难受,吸了吸鼻子,说:“没什么,就是这么一说。”



以张叔常年混迹天涯的机警和脑洞大开的程度,是断不会相信他这托词的:“一万三,你该不会是……得绝症了吧?”



“是早些年在外头落下的病根儿吗?我就说,你那小身板,平时也不注意,拼命往死里霍霍,人家曹胖胖比你壮,还每天起来跑圈压腿,你呢,锻炼过没?”



一万三没吭声。



“你倒是吭气儿啊,怎么个情况?医生怎么说啊?一万三,兔崽子,在听我说话没?我跟你说啊,有事要讲出来,大家伙有商有量地想办法。”



“是不是医药费贵啊,没事,我身上还有点钱,我跟老板娘说说,当初一万三千块,她都帮你还了,为你这条小命,再补贴多点,也有可能的啊。”



一万三忽然哭出来,咬着牙,不出声,抬起袖子,擦掉眼泪。



张叔还在那头一个劲追问,一万三清清嗓子,说:“不是,叔,屁事都没有,我就考验一下你对我的感情……”



于是,这曾经一度温情脉脉的电话以张叔的破口大骂和一句“你要敢回来,我敲断你的腿”告终。



虽然被骂了个狗血喷头,但一万三的心情,却出奇的不错。



回到房间,看到炎红砂拿酒店的小梳子在给曹解放顺毛,曹解放一脸的陶醉,像极了解放前压迫劳苦大众的地主老财。



一万三一屁股坐到炎红砂边上:“二火,打过电话了吗,给谁打的?”



“没人打。”



“你家里人呢?”



炎红砂小声说:“没家里人了,都死了。”



“就没别的亲戚了?”



“那种十年八年都不联系一回的,我干嘛打过去,我有那功夫,不如给解放顺毛。”



她倒是挺想得开的,一万三忽然有点佩服她,红砂身上,有一股近乎粗犷的侠气,说“我干”时,说的最干脆,喝酒时,也喝的最利落reads;。



***



罗韧的电话打给了聘婷。



聘婷收到电话时,高兴坏了,说:“小刀哥哥,你很久、很久、很久,没给我打过电话了。”



一连说了三个“很久”。



罗韧说:“是很久了,你病了很久。”



聘婷沉默了一下,说:“病好了之后,很多事情就不一样了。”



罗韧笑:“还在吃药吗?”



“在吃。何医生说,最好巩固一下。”



“我房间的床头柜,抽屉下层,最底下,有一张卡,密码123456,里头大概有一百多万,记不大清楚了。”



“你拿上,为自己打算,进学也好,置产也好,自己规划,从现在开始,立根、立本。叔叔不在了,郑伯年纪又大,你要学着担起责任。”



聘婷沉默了好久,说:“我知道了。”



她从来就是个聪明的姑娘,含蓄、害羞,习惯暗示和话里有话,也听得懂别人的暗示和话里有话。



她换了个轻松点的语调:“我想以后自己开画室,所以可能会找一家国外的好点的学校进修,小刀哥哥,到时候你会来看我吗?”



“争取吧,去不了也会给你打电话的。”



聘婷忽然有点感伤:“小刀哥哥,小时候,我们老在一块儿玩,以后,会越来越疏远的吧?”



罗韧回答:“每个人都走在人群里,你走的离我远了,就会离另外一些人更近了,这是好事情。”



***



第三天的傍晚,夕阳血一样红,距离七七之数的到期日还有四天。



押车的神棍,就乘着这一抹夕阳的余烬进了通县,在酒店门口下了车,对前来接应的大堂服务生视而不见——当然,也可能是服务生觉得,这位肩挎无纺布袋,眼镜腿用线绑着,脚边还放了那么大一个破箱子的人,阖该是送货去工地的。



神棍给罗韧打电话,说:“小萝卜,我到啦。箱子沉,你们是不是下来接应一下啊?”



一边说,一边仰着头往楼上看,这酒店楼层真高,外窗的玻璃被夕阳映射的闪闪发亮。



罗韧打开窗,探身看下去,看到神棍在楼底,长不过手掌,那个装好的箱子,像个安静的火柴盒。



他笑了笑,回头看屋里的所有人,说:“到了。”



神棍到了。



另外六根凶简到了。



回避不了的命运……也到了。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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