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二十八章 最后的告别(6K大章)
廖三民看向翠平道。
“怎么办?
“实在不行,咱们杀……”翠平没说下去,现在不是说蠢话着急的时候。
“走。
“去机场。
“他们还在等飞机,也许咱们还有见老余一面的机会。
“他跟我约定了传递重要情报。
“这是咱们最后的机会。”
任务永远是第一位的,廖三民来不及去考虑营救。
老余想传递的极有可能是黄雀计划。
这是关乎解放后,津海城重新建设的和平和稳定。
“走!”
两人上了车。
廖三民以最快的车速往机场赶去。
他的运气很好。
原本定的起飞时间,因为迟到的关系户,愣生生被延误了。
……
机场。
机场时不时有飞机起飞。
送别的人群,相互拥抱。
哭泣。
雪花越来越密,整个世界弥漫着浓郁的离别伤感。
“智有,怎么回事?
“迟则生变,快去催催他。”吴敬中搓着手皱眉道。
他这算是战时逃跑。
一旦陈长捷铁了心要搞他,单靠安德森是拦不住的。
“快了。
“津海一个姓钟的老板,给了安德森八万美金。
“刚打了电话,已经在赶往机场的路上了。”
洪智有道。
“哎。
“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告诉他,最多再等十分钟,必须起飞。
“他要不飞……咱们就给这帮洋鬼子十万美金。”
吴敬中知道时间紧迫,耽搁不起了。
“是。”洪智有点头。
与安德森交谈完。
就看到一辆绿色的军用汽车驶到了机场。
嘀嘀。
汽车按了两声喇叭。
站在外侧,正心绪不宁的余则成下意识的看了一眼。
他看到了司机,正是廖三民。
三民!
紧接着,他看到后排的帘子拉开了。
翠平正咧着大嘴,笑的比哭还难看。
“翠平,翠平。”
余则成心头狂呼,他下意识要上前迈步。
“余主任,慎重。”
肖国华伸出手拦住了他。
“老师!”余则成转头看向吴敬中,眼神极近乞求。
他知道这是自己传递情报的最后机会。
也许也是与翠平的最后一次见面。
吴敬中也看到了翠平。
他冷冷看了余则成一眼。
没说话,只是默默转过身去看向了漫天的雪花。
哎。
终归是自己的学生。
终归是陪了自己夫人,一口一个梅姐,打了多年麻将的女人啊。
管他,她是什么。
就这样吧。
肖国华会意,放下了手,低声叮嘱:
“这里有很多各方势力的眼线,不要说话,给站长添麻烦。”
“我知道。”余则成点头。
他远远看着隔了七八米的翠平,强忍着离别的酸楚,脑海中迅速思索着怎么传递情报。
见余则成没法过来,翠平急了。
廖三民连忙喊住她:“别,你下去极有可能会害死他。”
“那,那怎么办?”翠平道。
廖三民知道,不能停留太久。
这里人太多了,要保证余则成的安全,这样即便老余被吴敬中带到京陵、湾岛也能继续潜伏。
他缓缓启动汽车行驶。
老余。
靠你了。
就在廖三民紧张之际。
余则成突然怪叫了几声,在众人瞩目下,他倒反着双手,弓着身子,在雪地学着大公鸡咕噜咕噜的打起了转。
漫天落雪。
余则成的帽子掉在了地上。
他却浑然不觉,长长的围巾垂在雪地里。
他很想向翠平告别,却不敢太刻意朝向她的方向,只能每次转圈到她的位置,才敢悄悄抬起那猩红、湿润的双眼悄悄瞥上一眼。
咯咯。
咯咯!
那略带沙哑、悲呛的鸡鸣声。
每一声都是“保重”,“保重”。
他知道这或许是最后一次见翠平了。
他很后悔。
过去对翠平不够好。
对她太过苛责。
现在,却连说句对不起、珍重的机会都没有了。
别了,我的爱人。
别了,翠平。
……
翠平看懂了。
鸡窝。
老余把情报藏在了鸡窝。
她一边替老余站好了最后一岗庆幸,同时又为他无奈的举动而心如刀绞。
悲伤瞬间像千万把利刃,将她心脏刺的千疮万孔。
要解放了。
那面他为之奋斗,不惧生死的红旗即将插上城头。
可他却看不到。
他没法与自己并肩站在人群里去迎接浴血奋战,凯旋而入的同志们。
“走了。”
廖三民一脚油门,汽车缓缓掉转头。
“老余,老余!”
翠平呼唤着他的名字,迅速爬到了另一边窗子,死死盯着窗户外边的男人。
她要记住他的模样。
永远的记住!
她不敢打开窗子,更不敢完全掀开帘子。
只能露着小半边脸,任由泪如雨下。
余则成仍在原地咯咯,扇动着双手旋转着。
别了,别了!
汽车调转了头。
很快,风驰电掣般消失在了风雪中。
余则成直起身子,深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隐去弥漫的酸楚和泪雾,平静的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不能流泪。
无论是欢喜还是悲伤。
无论是胜利还是死亡。
那是江爱玫受刑时,瞬间领悟到了灵魂、骨髓里的技能。
“对不住,太冷了,让大家见笑了。”
余则成看向洪智有,以及周边看热闹的军官、富商、大员们。
“吴站长,可以上飞机了。”安德森走了过来。
“走吧。
“不是还有我这个难兄难弟吗?”
洪智有用力捏了捏他的肩膀。
“嗯。”
余则成点了点头。
上了飞机。
飞机很快升空。
底下繁华的津海城,渐渐化作了小点。
飞机上。
有女人在轻泣。
洪智有倒是没太大感觉,津海只是他发家、捞钱的起点,他老婆、孩子、红颜、家当早去了香岛。
早就想离开了。
然而,对于吴敬中、余则成等人来说,却是沉沉的离别。
老吴抱着胳膊,一直在看着窗外。
厚厚的帽子与大氅藏着的侧脸,肉眼可见的多了许多皱眉。
他真的老了。
余则成则是闭着眼,沉默。
也不知过了多久。
飞机突然颠簸了一下。
“没事,气流而已。”
安德森笑了笑,旋即一摊手宣布道:
“各位,刚刚接到消息,青岛的塔台已经关闭,我们恐怕得改道京陵降落了。
“不要问我为什么。
“事实就是这样。
“对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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