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顾经年开口,她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再谈下去没有意义,归根到底,是你我立场不同,你是异人,而我只是个普通人,我们各为其主吧。”
“你莫忘了,瑞帝也是异人。”顾经年道,“中州诸帝,大概都早已炼化成了异人,你的坚持没有意义。”
“至少他们名义上还是普通人的皇帝,他们还敬畏中州之人。”
“一丘之貉。”顾经年道,“你不过是害怕易主,归根结底,愚忠罢了。”
他没有起身,但眼看裴念转身要离开,便继续拿言语激她。
“你并非今日才知我是异人,之前为何不说?我想亡命天涯,对瑞国没有威胁,你便打算利用我。如今我改换门庭,要与瑞国为敌,你才知你我不是同类?裴念,你太迂腐顽固了,世间事,变则通、不变则亡……”
“顾经年,我告诉你为何我要走,因为我不想看着你变得和那些人一样!”
裴念突然打断了顾经年,提高音量,以一种叱喝的口吻道。
她没有回头,可情绪有些激动,与平时冷峻的模样大不相同。
“世间营营苟苟,自私自利之人多了,你我曾经并肩作战过,彼时,你是异人,却与我一样憎恶那些以万民血肉满足一己之私者,你我心中有同一股不平气。那时,我们是同类。如今你变了,我理解,但我不会留在你身边,亲眼看着你把别人的异能炼化在自己身上!不论如何,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
说罢,裴念没有继续停留,迈步离开了驿馆。
顾经年则是独坐了很久。
堂中只点着一根短短的蜡烛,渐渐熄灭,于是黑暗完全吞没了他。
又过了好一会儿,苗春娘端着烛火走了进来。
“十一郎,你没收服裴念?”
顾经年回过头,表情很平静,问道:“赵伯衡怎么说?”
苗春娘道:“不同于界人炼丹是以活的异人炼,他以前炼丹的方式是先把异人的血抽出来,逼除杂质,然后凝练成丹。”
“也就是说,我的想法是可行的?”
“难。”苗春娘道,“以你的血量,要让所有不死军的彘人变健壮,远远不够。”
顾经年听懂了,道:“就是慢些。”
“是很慢。”苗春娘道,“你虽能自愈,可血液中的精华却不会迅速再生,抽出的血往往多是杂质,若一次抽得多了,你的异能也会变弱。”
“知道了,那便先给阿戌炼些丹药试试。”顾经年道,“我明日去找赵伯衡。”
苗春娘问道:“裴念既是开平司中人,若放任她不管,她是否会将你的情报告知瑞国,影响到你救顾四娘的计划?”
以顾经年对裴念的了解,裴念应当也不会把他的事告知瑞国。且不论告知与否,瑞国都要拿顾采薇的性命威胁他。
但凡事只怕万一,倘若裴念果真打探到一些重要的秘密呢?
“嫂子言下之意是?”顾经年遂问道。
“是否不放她回瑞国为宜?”苗春娘道:“可若只是扣押起来,又恐她以别的方式传递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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