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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反的刁民?”



朱元璋嗤笑一声,道,



“好一个造反的刁民,咱倒是要问问,他们都造什么反了。”



他转而看向被关押的众百姓,大声道:



“咱是朱元璋!凤阳人,也是大明的皇帝,今天,来给凤阳老乡主持公道来了!”



“你们有怨报怨,有仇报仇!谁害得你们被关在牛棚里,你们就找谁的麻烦!好好想清楚,把想告的人都好好想一想,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来啊,把他们都带走!”



众百姓闻言,目中皆是露出激动之色!



……



凤阳县城之外。



一个不大不小的木台早已搭建。



周围,聚拢了无数老百姓,人头攒动,跟看庙会似的,好不热闹。



“你也来了?”



“是啊!他们不是说,皇帝陛下请全凤阳的老百姓那个看大戏呢!有戏看谁不来?”



“啧啧,陛下请的一定是名角!就是不知道唱的是什么戏。”



“……”



望着黑压压的人头,从破落村庄赶回来的胡惟庸脸色变了又变。



“这些……都是谁安排的?!”



“我们,我们竟然全然不知!”



他一颗心,已然是沉到了谷底。



“惟庸,我想,我们还是把陛下想的太简单了,以为他在高处,就看不到下面的真实情形……其实,他早已洞悉一切,只是陪着我们演戏,耍着我们玩呢。”



李善长低声道,



“接下来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太激动,要平静。”



“咱们眼下先确保自己的安全,再说别的事情。”



胡惟庸心神一震,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极力将自己的情绪调控到了平静的状态。



原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凤阳的事儿,也都是林修安排的妥妥当当。



可现在这么一看……掌握个屁啊!



陛下从监牢里出来,就不对劲了!不,之前就已经有点不对劲了,只是他没有细究!



而后面所发生的事情,更是超出了他的意料。



眼下的情形,别说是掌握了,就是能够把自己保全好,都烧了高香了!



哒!哒!哒!



朱元璋领着马秀英,以及几个皇子上了木台,坐上了中间的太师椅。



帝后二人就坐,众皇子陪侍。



至于一干文臣武将,则是被安排在了侧边就坐。



牛棚里的一众汉子也都被带上了木台,被銮仪卫控着,跪在了朱元璋面前。



砰!



朱元璋一拍太师椅,大声道:



“咱是朱元璋,你们口中皇帝陛下!今天请诸位乡亲们来,不是请大家看戏,而是请大家做一场见证!”



“都说老百姓爱戴青天大老爷,那咱今天就做一回青天大老爷,断一次案!”



此言一出,百姓们尽皆喧闹了起来。



“他是皇帝陛下?他就是当年的那个朱重八?!”



“嘘!小点声,你不要命啦?朱重八这个名字也是你能乱叫的?好好看着,别吱声!”



“诶!那不是二牛么!好几天没见他了,怎么跑到这上面去了?”



“是啊,好多熟面孔啊!他们不都是被……”



“……”



“肃静!”朱标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声,让百姓们安静了下来,纷纷看向木台上的朱元璋。



“咱已经给你们时间想了,现在也想的差不多了吧。”



朱元璋看向一众汉子,沉声道,



“谁先来?”



噔!



话音刚落,一个汉子便上前一步,恨恨的道:



“皇帝陛下,我要告!”



“我第一个要告的,就是县令林修!这天杀的林修,谎称要为我们这些有冤屈的百姓主持公道,结果却是找机会把我们全都抓了起来,关进了牛棚里!”



“这两天我们不吃不喝,还被捂住了头面,遭受了百般折磨,都是这个畜生害的我们!”



此言一出,众汉皆是群情激奋,大声叫嚷了起来!



“带林修!”



朱元璋喝令道。



两个銮仪卫提溜着林修,将他摔在了木台之上。



他的出现,引得众百姓一顿惊呼。



这可是凤阳的父母官啊,此刻却成了人犯一样,哪里还有半点官员威严?



“林修,你作何解释?”



朱元璋不咸不淡的道,



“你刚才说,这些老百姓都是造反的刁民?”



“可为什么他们说,他们是需要主持公道的有冤百姓?是被你诱骗着关起来的?”



“呵呵,这就是你说的太平安康,百姓咸服?把找事儿的全都抓起来,不让他们有机会出现在咱的眼睛里,这就天下太平了?”



林修跪伏在木台之上,身形颤抖不已。



“陛下,微臣……”



“住口!”



朱元璋怒道,



“你还有脸给咱称臣?你不配当咱的臣!巧舌如簧,还什么一心为老百姓服务,你就是这样为老百姓服务的?狗东西!”



“来啊,先打他二十棍!”



毛骧上前,手执长棍,朝着林修毫不留情的打下!



砰!



砰!



这棍声,吓得老百姓们一阵哆嗦,可却也有人忍不住叫好!



“打得好!”



“早该打这个狗官了!这个狗官和地主老财合起伙来欺负咱老百姓!”



“陛下英明,陛下圣明!”



一时间,叫好声不断。



二十棍后,林修的屁股已然是血肉模糊。



他趴在木台之上,脸色惨白,已是只有出气,没有出气。



“你们继续说。”



朱元璋冷哼一声,道,



“有天大的冤情,咱今天也给你们主持了!”



那汉子见这一顿棍棒,目中怒气却未消散多少。



“陛下圣明!”



“草民第二个要告的,是陆季!他仗着自己有个当将军的哥哥,横行霸道,把我家的良田全都强取豪夺走了!我大哥因与他的家仆理论,竟是被那恶仆活活打死!”



这一告,身旁众汉子皆是嚷嚷了起来。



“我也要告陆家!”



“我也要告陆家!陆家不但霸占了我们的田土,还收私税!官府收完税之后,他们还要再收一回,而且那私税甚至比官府的税还要高!”



“陛下,陆大龙强占了我的婆娘,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



一时间,群情激奋,陆家的罪状被不断爆了出来,听得众勋贵头皮发麻。



到这一刻,纵然是再傻的人也知道,陛下这一出是冲着谁来的了!



“陆家,呵呵!”



朱元璋冷笑道,



“看来,这陆家在凤阳,可以说是只手遮天啊!不但强占田土,欺男霸女,甚至连私税都敢收!”



“这真是不听不知道啊,他陆仲亨,莫非是要在凤阳建立一个国中之国?!”



“来啊,带陆仲亨!”



一声令下,毛骧将早已秘密带来的陆仲亨带上了木台。



“跪下!”



噗通!



陆仲亨被銮仪卫一压,跌倒在地。



“陆仲亨,你能耐啊!”



朱元璋盯着陆仲亨,冷声道,



“在咱的家乡凤阳,你都敢这般肆无忌惮!”



“你说说看,要咱怎么罚你?”



陆仲亨缓缓抬起头,目光亦是撞上了朱元璋。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他啐了一口,低声道,



“反正,我早就是案板上的鱼肉,等着你来杀了!”



被打入死牢的这些日子,陆仲亨也早就想明白了,他横竖都是个死,再怎么求饶也没用!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哈哈,这说得好像你有多大的冤屈,像是个悲情英雄似的。”



朱元璋不怒反笑,道,



“你若不犯法,咱会杀你吗?”



“如果只是在应天私自调兵这一件事,咱或许还能网开一面,不杀你。”



“但你都做了什么?你人虽然在应天,但你的家里人,却把魔爪伸到了凤阳!仗着你的权势,为祸一方!”



“在咱这里,祸害老百姓,那就是第一条死罪,绝不容宽恕的死罪!”



砰!



他说着,猛地站了起来,看向左边的一众文武。



“现在,谁还要给陆仲亨求情?”



“站出来!”



“咱倒是想看看,谁有这个胆子,这个时候还想着庇护他!”



众文武:“……”



这个时候,谁还敢作声?



虽说是淮西人拧成一股绳对抗皇帝,但这会儿却没有人胆敢冒头。



冒头,就有可能被牵连!



“没有了?”



朱元璋皮笑肉不笑的道,



“先前你们大家不是挺团结的么?给陆仲亨求情的折子,都快要把咱给淹了!”



“有些情形,咱不清楚,但你们身为兄弟,应该清楚吧!不检举也就罢了,竟然还想着力保,怎么,难道你们都是一丘之貉不成?”



“咱今天倒要挖一挖,看看你们之中,有没有和他一样的货色!”



一班大臣,此刻皆是噤若寒蝉。



“来啊!”



朱元璋也不犹豫,下令道,



“将陆仲亨就地斩首,以儆效尤!”



“此外,抄没其所有家产,夷其三族!什么义子义侄,也全都算在里头!”



布局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这一刻。



压倒一切声音,快刀斩乱麻!



“遵旨!”



毛骧抄起手中长刀,将陆仲亨给拖到了木台的边缘。



“朱重八!”



“老子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跟了你!”



陆仲亨怒吼一声,目中满是怨毒之色!



嚓!



下一秒,毛骧已然是干脆利落的下了刀,将他的脖子砍断!



汩汩的鲜血喷了出来,陆仲亨的脑袋跌落在了泥地上,染开了一片血污。



“咱要知道你是这样的德性,根本不会用你!”



朱元璋听了陆仲亨的临终遗言,却是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冷哼道,



“就你这样的货色,哪里没有?”



还真不是吹,像陆仲亨这样的将领,他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没有咱的赏识,你是个屁?



一股子血腥味,在木台边弥散,这一颗人头,也把在场众百姓全都吓了一跳。



这,说杀就杀啊?这么干脆利落?!



一个横行凤阳的恶霸家族,就这么轻飘飘的就被灭了,甚至连一丝挣扎反抗都没有?



这一幕的视觉冲击力,无疑是巨大的!



“除了陆仲亨,还要告谁?”



朱元璋看向众百姓,挥手道,



“今天咱来,就是为了给老乡们主持公道,出一口恶气!”



“谁有冤屈的,被欺负的,全都报上来!只要案件属实,证据确凿,咱照杀不误!”(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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