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孙韶率七万残部降汉的消息,如野火般传遍江东。



远在江南郡县的守将们,听闻昔日主帅易帜。



无不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因为孙韶所部,就是吴军主力。



连主力都投了,他们这些人还有什么抵抗的必要呢?



那日清晨,



孙韶立于江畔,望着对岸故土,神色凝重异常。



副将韩综趋前问道:



“都督既已归汉,又何故犹疑?”



望着滚滚江水,孙韶长叹一声:



“非是犹疑,实乃痛心。”



“吾等今日渡江,非为私仇,实为天下苍生。”



“然刀兵所向,终是故国山河。”



韩综乃拱手道:



“……吴主失德,百姓困苦。”



“今汉室再兴,天命所归,都督此举,实乃顺天应人。”



孙韶默然颔首,随即振臂高呼:



“三军听令!渡江!”



七万吴军易帜为汉,



舟船连江,旌旗蔽日,直向江南诸县而去。



首至宛陵城下,守将乃孙韶故交赵彤。



见孙韶旗号,赵彤登城相望,高声问道:



“孙都督何故背吴?”



孙韶策马向前,朗声应答:



“非孙韶背吴,实吴主背民!”



“汝不见江东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不见赋税日重、徭役无期?”



“今汉天子仁德,遣师东来,正为解民倒悬。”



“赵将军素以爱兵如子闻名,何不共举义旗,救黎民于水火?”



赵彤当即骂道:



“难道去岁冬日,抢劫百姓粮食的,是吴王不成?”



“汝纵容手下,抢夺百姓,如何有脸说是为了天下苍生?”



孙韶闻言,面红耳赤,当即大声反驳道:



“若非吴王不发我粮饷,将士们穷困至极,饿毙者无数。”



“吾又何至于去抢百姓粮食?”



自投汉以来,孙韶似乎一直在给自己找借口。



一切都是打着大义的旗号,一切都是为了天下苍生。



因为他心里再清楚不过,现在的自己是在背主。



只有打上大义的名分,才会使得他的内心能够好受一些。



见赵彤不答话,孙韶已经失去了耐心,扬鞭喝道:



“不管怎么讲!”



“吴国大军尽在我手,你城中守军有多少,敢抗我军马?”



“纵然敌得过我,我身后还有陈元龙二十万汉军。”



“且看汝如何抵挡!”



“念在你我往日交情的份儿上,快快打开城门,饶你不死。”



“否则城破人亡,老少不留!”



赵彤默然良久,终开城门,率众归降。



宛陵遂不战而下。



此后月余,孙韶率军连克芜湖、石城等数城。



吴地守将大多战意不高,



亦或有敬陈登威名,或感孙韶劝说的,大多望风归附。



偶有抵抗者,见军心已散,亦不久即降。



与此同时,



汉征南将军陈登率先锋五千兵马紧随其后,安抚新附郡县。



这日抵达宛陵,见市井井然,不觉颔首称许。



入城后,陈登不居府衙,反至市集之中。



见一老妪于街边贩卖粗布,便上前问道:



“老夫人近来生意若何?”



老妪初不识其为将军,叹道:



“往日吴官征税甚重,十匹布竟取七匹。”



“今闻汉军至,暂免市税,或可余三四匹来换米粮。”



陈登心有所动,遂召随从取来军中锦帛三匹,赠与老妪:



“此非官物,乃吾私赠。”



“汉军此来,必使百姓各安其业。”



老妪惊愕间,旁人告知此乃汉征南将军,急忙跪谢。



陈登连忙扶起:



“老夫人请起。”



“汉室复兴,非为夺地争城,实欲与民更始。”



次日,



陈登召集本地乡老,询查民瘼。



得知连年征战,男丁稀少,农耕荒废。



遂命军中士卒帮助春耕,又开放军粮,赈济贫苦。



一乡中地主疑道:



“将军施此恩义,能持久否?”



陈登笑答:



“吾圣主陛下,常挂在口中之言便是:”



“古来成大事者,莫不以民为本,以民为贵,君轻而民贵。”



“我汉家治天下,向来以民为本。”



“今暂借军粮济急,待秋收后。”



“但依高祖旧制,十五税一,决不食言。”



消息传开,



百姓无不感佩,箪食壶浆以迎汉军者日众。



接下数日,陈登每到一处郡县,必放下架子,亲自出面抚定当地百姓。



因为他知道汉军来江南不是旅游的,



而是为了在这里长久生存的。



所以必须要笼络江南的民心。



故尽管孙韶行军速度极快,将战线已经快推至建业了。



可陈登所率的汉军,却行军十分缓慢。



正是因为每到一处,便抚定一处。



稳扎稳打,慢慢消化。



陈登盼望的是,每克一城,就使其心悦诚服的归服。



别之后出什么岔子。



半月后,陈登进军至芜湖。



时值梅雨,江水暴涨,低处田舍尽没。



陈登不避秽浊,亲率将士筑堤排水,救民于洪潦之中。



那日黄昏,



陈登巡视堤防归来,衣衫尽湿,泥泞满身。



忽见一老丈携幼孙跪于道旁,捧粗茶以待。



“将军为国为民,不避艰辛,请饮此茶。”



老丈泣拜道。



陈登急忙扶起:



“……老丈请起。”



“为民父母,岂有坐视子民受难之理?”



饮毕问那孩童:



“读何书耶?”



孩童答曰:



“家中贫寒,未尝读书。”



陈登怅然,对随从道:



“……昔文景之治,首重教化。”



“待江南稍定,当设乡学,使贫家子亦能读圣贤书。”



又越数日,军中捕获细作数人,皆吴主遣来散播谣言者。



部将请斩之,陈登却道:



“各为其主,何罪之有?”



遂赐以银钱,纵之归去。



韩综闻之不解,问道:



“将军纵敌,岂非养虎为患?”



陈登大笑着解释道:



“江东人心已向汉,纵有谣言,谁能信之?”



“今释细作,正显我宽仁。”



“吴主猜忌,必疑其归顺于我,此攻心为上之策也。”



话分两头,



孙韶降汉连克数城的消息传至建业,朝堂震动。



张昭闻讯,手中玉笏几欲坠地,颤声道:



“孙伯符创业之艰难,不意今日败于妇孺之手!”



翌日朝会,



吴主孙权升殿,见群臣面色凝重,心知不妙。



张昭率先出列,朗声道:



“大王!孙韶叛降,江南震动。”



“此皆因四美蛊惑圣听,吕壹专权乱政所致。”



“乞请大王斩此五贼,以安军民之心!”



是仪亦趋前附和:



“……张公所言极是。”



“今齐军势大,非严明法纪、重整朝纲不能御之。”



孙权面色阴沉,强压怒意:



“卿等欲借外患而迫君乎?”



张昭昂然不惧,伏地泣道:



“老臣侍奉孙氏三世,岂敢有贰心?”



“实见社稷危如累卵,不得不直言相谏耳!”



“四美不除,吕壹不死。”



“军心难安,民心难定啊!”



朝堂之上,百官纷纷跪请,声震殿宇。



孙权见状,知众怒难犯,却又不甘受制于臣下。



忽拍案而起,厉声道:



“孤统江东数十载,岂不知治国之道?”



“外敌当前,卿等不思退敌之策,反欲清君侧,是何居心!”



于是,当即传令道:



“禁军统领孙静听令!”



“即刻调集全城禁军三万,严守宫禁九门。”



“无有寡人手谕,任何人不得擅动!”



孙权并非全部梭哈了。



他还有最后的底牌。



那就是保卫首都建业的三万禁军。



这禁军由孙权叔父孙静统领,受孙权直接管辖。



算是孙权留给自己的退路。



就像历史的赤壁之战,孙权也没有把军队全部交给周瑜一样。



他手上依然留了禁军,为得就是方便将来跑路。



一声令下过后,



甲士涌入朝堂,刀剑森然。



群臣见状,无不色变。



张昭仰天长叹道:



“大王执迷至此,江东休矣!”



孙权既掌军权,稍缓语气道:



“今汉军压境,卿等可有良策?”



张昭黯然道:



“孙韶熟知我军布防,齐军不日即至。”



“建业仓促难守,唯有……弃城。”



话落,朝堂顿时哗然。



侍中郑泉急道:



“不可!建业乃吴之国都,岂可轻弃?”



陆逊族弟陆瑁争辩道:



“不如退守会稽,凭山海之险据守。”



“齐军大军至此,远来辛苦,必不能久持。”



“待其退后,再设法收复失地。”



未待说完,是仪插言道:



“会稽偏远,不如退守吴郡,据太湖之利。”



众人争执不下。



孙权默然良久,忽道:



“富春乃孤之祖地,山环水绕,可守可退。”



“即日迁都富春!”



张昭惊道:



“大王!迁都事大,岂可仓促决定?”



“且百官家眷皆在建业,此事是否先从长计议?”



孙权冷笑一声:



“正是要速决,否则等齐军兵临城下,尔等怕是要取孤首级献与陈登了!”



孙权又何尝看不出来,百官之中,已有不少人有投汉的心思了?



若非孙权留了底牌,将禁军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那么百官中将会有不少人,将自己给出卖陈登!



随即,孙权下令:



“禁军听令!即日起,迁建业库府所有财物粮秣。”



“宫中妃嫔、文武百官及其家眷,一律随驾迁都。”



“敢有违抗者,以叛国罪论处!”



命令一下,满朝愕然。



是仪颤声道:



“大王此举,岂非是要挟持群臣?”



孙权漠然道:



“卿等既为吴臣,自当与孤同甘共苦。”



“莫非有人已生二心?”



当下无人敢再异议。



禁军即刻行动,封库府,闭城门,强迁百官。



建业城内顿时哭喊震天。



禁军挨家叩门,催促百官整装。



张昭府中,老臣对家人叹道:



“吾主本是少年英才,英雄一世。”



“奈何如今会变成如此?究竟是何人造成的,老夫也不知。”



“老夫只知一件事,今行此下策,恐难再见江东父老矣。”



而是仪被禁军“请”出府邸时,则是仰天泣道:



“不意东吴基业,竟以如此收场!”



城内乱作一团,官船挤满江岸。



有官员欲潜逃归家,皆被禁军拦截。



一文人怒斥押送军官:



“吾等乃朝廷命官,非囚犯也,何故如此相逼?”



军官冷面答道:



“奉旨行事,大人勿怪。”



“至富春后自然恢复自由。”



江边,



孙权立于楼船之上,望着忙碌的迁徒场景,面色阴郁。



周胤前来禀报:



“大王,库府金帛已装船完毕,百官及其家眷大多已被请上船。”



“唯……尚有数十官员藏匿不出。”



孙权眼中寒光一闪。厉声道:



“纵火焚其宅,看他们出不出!”



霎时间,



建业城内多处起火,黑烟滚滚。



哭喊声、斥骂声、兵甲撞击声交织一片。



昔日繁华的都城,顿**间地狱。



张昭立于船头,见烟火中的建业城,不禁老泪纵横。



“昔年霸王项羽宁死不肯过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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