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有人告诉过你该如何对抗审讯?”



李学武拄着胳膊看着柴永树,问道:“主动坦白一部分,含糊其辞一部分,坚决不说一部分,对吧?”



“没、没有!”



柴永树尴尬地咧咧嘴,说道:“刚刚我是说着急了,没注意就过去了~”



“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他见李学武耷拉着脸,小心翼翼地解释了一句。



李学武看了看他,道:“继续说书信的事”。



“那啥……就是书信嘛”



柴永树挠了挠脑袋,嘴里磕巴了一下,看着李学武眯眼,瞬间老实地说道:“书信不是我写的”。



“废话,我问你这个了吗?”



李学武皱了皱眉头,道:“你跟杜小燕有交情?想帮她背一部分罪责?”



“没!没交情!”



柴永树听李学武这么说,连连摆手道:“她看不上我,我也看不上她,那娘们儿裤腰比刘岚的还松呢”。



“说正经的”



李学武喝问道:“你是怎么有胆子敢戏耍分局的,我瞅你不像是鬼迷心窍的人啊”。



“所以说我冤枉呢~”



柴永树倒是会顺着杆往上爬,连连叫苦道:“我刚缓过来,赖少就让人来叫我过去,说有个好差事要给我”。



“码的,上次他就说有个好差事要给我,结果是特么处理尸体,这次还这么说!”



“你可以不去啊~”



李学武抽了烟,抬着眉毛道:“没人逼着你做事的”。



“您当然可以这么说了~”



柴永树无奈地说道:“张淑琴死了有人报案,你们会当大案来查,我被灭口可没人心疼我”。



他指了指自己道:“您以为刘岚会注意到我失踪?我爹妈都不管我,死了都(就)死了”。



“我拿了人家的钱,就得给人家做事,做什么我不敢问,也不敢言语”



柴永树讲述道:“他带着我去了杜小燕的家,叫我在门口等着,他有事要办”。



“可不就是有事要办嘛,看窗帘拉上,那娘们喊的有多凶你们是不知道啊~”



“我站在大门口离屋里都得有三米远,您猜怎么着,我就听见她喊不行……?”



“这个不能说是吧?”



柴永树看着李学武和屋里其他人的表情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跑题了,跑题了,我重新说”。



“说正经的,说你认为对案子有价值的情况”



李学武没好气地强调道:“这些乱七八糟的说了给谁听?!”



“是!是!我说”



柴永树想了想,说道:“他们那个完了有一会儿,我就听见屋里那娘们……那杜小燕哭,好一会儿赖少才出来”。



“他递给我三封信,一叠钱,还有些证件和介绍信,叮嘱我先去直隶,到地方把这信找邮局邮寄出去,然后找个招待所往这边打个电话,到时候再告诉我下一站……”



“等一下,你拿的是张淑琴的证件”



李学武皱眉看着他问道:“你是男人,她是女人,招待所怎么可能让你以她的手续办理房间和打电话呢?”



“我也没用张淑琴的证据办手续啊,我怕出事”



柴永树解释道:“我就知道他要搞幺蛾子,咋地也不能把我自己搁里不是”。



“我……我就随便找了个女人帮我开了个住宿,然后趁着白天在那边房间里打了个电话,邮寄了信件,晚上都没在那住”。



“……”



李学武微微惊讶地抬了抬眉毛,问道:“怎么找的女人,还随便,她愿意帮你承担责任?”



这个时候你说世界那么大,我要去走走,不可能的,没那么随便。



在职的需要单位开具介绍信,在校的学生由学校开具,没有工作的需要到街道去办出行手续。



一路买火车票、住宿、吃饭,经常会遇到检查和盘查,如果拿不出手续来,你可能面临着拘押遣返的危险。



这类人后来俗称盲流子。



柴永树就是这类人的代表,他没有单位,更不会从街道拿到什么正经的介绍信。



那他是如何实现走南闯北,云游四方的呢?



可以这么说,强者从来不会囿于规则,抱怨环境。



柴永树看着李学武无奈道:“您以为全世界的女人都是好姑娘,都是良家妇女啊?”



“当然了,您是正经人,所以您交往的,遇着的,看见的,都是正经的女人”。



“可我不一样了,我就是个生活在城市阴暗角落里的低级消极分子,遇见的女人也都是这样的人,阶层嘛”。



他倒是有几分文化,说出来的话挺有内容的。



“您是不是不信我说的话?”



柴永树看着李学武抬了抬眉毛,道:“要不我带您出去溜溜?”



“嘿!咱们找一人多的地方往那一站,这女人啊,只要从我眼前这么一过,我就知道她是不是正经人!”



“您还别不信,我这三十年全活在这双眼睛上了!”



他努力抬手示意了自己的眼睛,道:“谁有钱,谁有权,谁能打,谁能说,我全知道”。



“您不是想知道我怎么找的人帮我忙嘛,我到了直隶只在街上转了一圈,少说看见仨是曾经卖过的”。



柴永树一副我很屌的模样点了点小桌板,道:“这女人啊,只要入了风尘,到死她都脱不了这股子风尘气!”



“哎!领导,要不要我给您讲讲怎么从女人走路判断……”



“行了行了,显着你了?”



李学武没好气地打断道:“让你说正经的,你又开始了是吧?”



就这点社会阅历还用他教给?李学武什么知识没学过,什么人没见过啊。



不过你也听了他讲的,李学武知道这件事不算是虚的。



后世普通人生活了一辈子都可能遇不到社会的阴暗角落,因为你自己本身就是光明人,或者是兜里没那个资本。



黄、d、d,这三样没有点实力根本碰不着,你最多接触一黄就算了不起了。



其他两个没有钱就甭想了,那都是有钱人玩的游戏。



不过这三者都有相通之处,那就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他们都是聚在一起玩,或者分享刺激经验。



单说这瘾狗,你走到大街上知道谁是谁不是啊?



哎!你找一陌生的城市,把瘾狗扔里,他只要出去转一圈,就能知道这座城市里哪儿有人玩这个。



这对于那些人,或者对于整个环境来说都是永远清理不掉的。



就像某些网络地址,无论你圣人状态下,从手机里删除多少次,等你恢复劳涩批属性后都能找到新的。



所以柴永树行走江湖,浪迹天涯仍然能全须全尾地回到京城,那是有经验,有生活的。



他给李学武讲了如何在一个陌生的城市找到合适的人,不用花多少钱,只需要亿点点就能让对方帮你用她的工作证在她的单位招待所开一房间。



这种骚操作在李学武听来不算什么高超的能力和技巧,但对于审讯室内其他人来说,无疑是个有趣的新知识。



他还给李学武讲了如何搭火车不用担心被查证件,甚至被查了,也有说辞和办法脱身。



在出行需要携带介绍信和户口本的时代,这种人走南闯北,属实有点道行。



就算是再繁华的都市,也有小人物生存的空间和规则。



等他讲完第一封信邮寄走以后,从电话里听到杜小燕给他的下一个地址后,便抹除了痕迹,启程上路。



你就说,在没有监控的年代,给他开房间的那个娘们儿会不会对去调查的侦查员讲实话,说她跟一个男人开房了。



尤其是侦查员的出现,证明那个男人有犯错误的情况下,估计傻子都不会说。



李学武听他讲完,也没什么新的发现,便掉过头问起了赖一德的情况。



“赖一德除了做你说的那些项目,还有那个大理想啥的,还有没有其他情况?具体的”。



“具体的……”



柴永树想了想,摇头道:“他就是一半大小子,没啥出奇的经商能力”。



“抄家来的东西、仓库掏的东西,还有他们一伙里的其他公子哥往外掏的东西,都是我们给处理的”。



“这些全是无本的买卖,只要去了黑市,一个少说赚他个六七十,啥买卖能抵得上这么赚啊”。



柴永树讲道:“这些公子哥经常一起出去吃饭,不是老莫就是烤肉,或者火锅,顿顿必须有酒有肉,潇洒的很”。



“就因为喝酒,他们还出过一次事,跟一些姑娘那啥被抄了,还是他爸出手……”



“这个不用讲了,说说别的”



李学武打断了柴永树的话,这段他比较熟,可以说特别熟。



“赖一德有没有交往密切的人,或者特殊的兴趣爱好?”



“姑娘算不算?”



柴永树嬉皮笑脸地说道:“他们这些小崽子有了钱以后当然是吃喝玩乐”。



“这一点倒是跟我们一样,交往密切的人和爱好是一个事,不冲突”。



看见李学武眯着眼睛看他,柴永树知道自己又说歪了,又说没用的了。



“特殊的兴趣爱……倒是有一个”



他瞪了瞪眼睛道:“赖一德手里有枪,还叫我们跟他去郊外打靶玩来着”。



“你特么怎么不早说?!”



李学武登时立了眼睛,追问道:“长的还是短的?什么型号知不知道?”



“长的,打的特别准”



柴永树有些无奈地说道:“我不会玩枪,他打的那种我也不认识,反正不常见,子弹都不一样”。



“哦,对了”



他突然提醒道:“赖一德说他自己是学校射击队的,还拿过奖牌”。



“你真该枪毙啊你!”



李学武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站起身说道:“扯了特么一大堆,最有用的现在才说!”



“我也不知……”



柴永树还想解释,可见李学武已经快步出门去了。



他不理解李学武为啥这么的急,明明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说急眼就急眼呢。



急眼都是轻的,李学武真想掏出小锤子尅他一顿。



他出了审讯室,在大厅正好撞见下楼的郑富华,赶紧把这个情况通报给了他。



郑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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