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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追远将镯子拿起来。



刚跑出去的翠翠又跑回来,站在门口道:“对了,远侯哥哥,我还给你带了礼物,在你书桌下面,嘿嘿,刚忘记拿给你看了。”



“翠翠,这是阿璃送你的新镯子。”



翠翠整个人怔了一下,随即大喜,将镯子护在手里后,原地跳了好几下。



“谢谢阿璃姐姐!”



翠翠进来了,上前,抱了一下阿璃,但没敢太用力。



楼下,刘金霞还在喊着,翠翠只得下去了。



李追远看着面前的女孩,女孩也在看着他。



少年笑了,女孩嘴角也显露出两颗酒窝。



楼下,林书友正拿着抹布,擦拭着三口棺材。



谭文彬在给冰箱拆封。



“彬哥,你不是说考完后,就要和周云云约会么?”



“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



“屋后田里的阵法台,得早点完工,然后小远哥才能带着你回福建,整合官将首。”



“彬哥,你真好。”



“嗐,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谭文彬回头认真看了一眼林书友,“谁叫你是我兄弟呢。”



“嗯,兄弟!”



这时,提着一瓶醋回来的刘姨,对谭文彬喊道:



“壮壮啊,你大哥大是不是没电了,云云说打不通,就给张婶那里打电话了,我刚正好在那儿买醋,云云说她已经安全到家了,明早来找你。”



“我知道了,谢谢刘姨。”



林书友看向谭文彬。



谭文彬:“我们大卡车坐不了那么多人,多挤啊,云云坐我爸的车,和我妈他们一起也是今儿个回的南通。我爸不是又受工伤了么,正好有假期了。”



林书友:“衣服……”



谭文彬:“你看那些缺胳膊断腿的,出门也得穿衣服不是。”



林书友:“嗯。”



谭文彬按下冰箱开关。



冰箱响了一下,就停了,顺带着头顶的灯也熄了。



谭文彬:“嘶,看来,得抽时间把李大爷家的线路全换一遍了,阿友,你辛苦一下,临时做个抢修,反正你电熟。”



“哦,好。”



林书友拿起工具,走到外墙处,爬上去,开始修电路。



李三江回来了,三轮车上放着不少东西。



按照以往习惯,逢年过节时,李三江都会给家里人发红包,另外再给他们订做衣服,像秦叔刘姨他们,一直都有份。



没办法,主要是他们要的工钱太低了,干活儿又非常踏实,自己主动提出来给他们涨工钱嘛,他们还非不要。



那就只能在其它方面,想办法去贴补了。



秦叔、刘姨、熊善和梨花他们,都是扯了布,找裁缝铺订做的,反正他们平时也都是干活儿不怎么出门,衣服贴身透气就好。



孩子们的衣服可不能找裁缝铺做,那种太老气,年轻人得穿得鲜亮些。



小远侯提前打电话回来,所以李三江老早就知道了孩子们回来的日期,今儿个送完货后,他就去了石港镇,给孩子们一人挑了两套夏季衣服,还带着鞋。



路边摊的,他没去看,不是质量原因,而是觉得太便宜。



李三江特意去商场里找的店铺,一个一个地报出身高体重和鞋码。



自家的骡子,啥毛啥蹄,自然记得精细。



“小远侯,这是你的。”



“谢谢太爷。”



“这是,阿璃那丫头的。”



李追远看着新迭上来的一套衣服,图案款式一样,只不过一套是黑色的,一套是粉色的。



太爷,还真是挺会挑的。



李三江说这句话时,特意抬头,看了眼牌局结束后,坐在那里喝茶的柳玉梅。



这市侩的老太太,忒懒了。



这年头,谁家女人不会纳鞋底啊。



李三江为了给秦叔、熊善他们配布鞋,还得去镇上买。



他怕是整个思源村里……唯一一个需要上街买布鞋的。



柳玉梅继续喝茶,懒得搭理他。



“壮壮,这是你的。”



“谢谢李大爷。”



“友侯,这是你的。”



“谢谢李大爷。”



“咦,友侯,你烫头发了?怎么头发都竖起来了?”



“没,刚修了电。”



“哦,挺好,多学门手艺总归是件好事。”



“嗯,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润生侯,这是你的。”



“谢谢李大爷。”



“这是……”李三江叹了口气,“这是萌萌那丫头的,你有她地址吧,给她寄过去?”



“嗯。”



李三江有些无奈地看向厅堂里的棺材:“是个好丫头啊,干活儿利索,也能吃苦,唉,应该是个能过日子的才对。”



刘姨:“吃晚饭啦!”



晚饭结束后,李三江兴致来了,坐在坝子上陪着谭文彬与林书友一起看电视。



李追远和阿璃坐在露台上,一边对着星空下棋,一边讲述上一浪的故事。



其实,大家都在等深夜,等太爷入睡。



这样才好开始施工。



不过,也不急于这一时,这种夏日夜里的静好,也确实挺让人享受的。



李三江将烟头丢地上,踩了踩,疑惑道:



“咦,润生侯去哪儿了?”



谭文彬:“不知道啊。”



确实不知道,谭文彬还在计划着待会儿领着润生和林书友去桃林伐木呢。



林书友:“回西亭了?”



李三江:“大晚上的回什么西亭,而且三轮车都在家,他难不成走着去?”



楼上的李追远知道润生哥去哪里了。



他看着润生抱着东西,走下坝子,去往了远处的河边。



这会儿,那里出现了不停晃动的光亮,应该是在烧纸。



河边。



润生先将平时放在登山包里的简易版小供桌摆开,放在面前。



扭开各个盖子,供品和酒水全部显露,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点燃蜡烛后,就算齐活了。



紧接着,润生用黄河铲挖了一个浅坑,然后将黄纸点燃,放入其中,让它们燃烧。



捡起一根枯枝,在里面扒拉着,让它们烧得更充分。



随后,润生拿出冥币,撕下包装袋,往里头放去。



夜里,这冥币看起来,宛若真的钞票。



润生一口气放了好多,因为阴萌挺爱钱的。



要知道,当下农村,舍得特意买冥币来烧的,还是少数。



润生是拿了李大爷家的存货,明早还得和刘姨报备一下,从自己工钱里抵扣。



烧着烧着,润生忽然挠了挠头。



眼下,是他一天中难得会动脑子的时刻。



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阴萌在下面,需要用到纸钱么?



可不管怎样,烧都已经烧了。



润生觉得,应该还是用得到的吧,不都说阎王好过、小鬼难缠么?



过了会儿,黄纸和冥币都放进去了,火势处于最旺时,润生将新衣服拆封,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它们放入火堆中。



这是李大爷给萌萌买的衣服,李大爷让自己寄给她。



润生的脑子里能想到的,唯一寄送方式,就是这个。



反正千百年来,各地都是这个统一的风俗,给地下的亲人送东西,都是烧过去。



衣服不太好烧,得不停拿树枝扒拉,而且烧起来后,烟味很大。



润生废了好一番功夫,才确保这几件新衣服都被烧成了灰,原本的浅坑里,现在蓄得老高。



在润生刚摆下供桌时,蛊虫就从润生的领口飞出。



先围绕着润生飞了几圈,然后绕着供桌飞,在每道菜上都略作停留,还在酒水里泡了个澡。



等开始烧纸后,蛊虫又围绕着火堆飞,时不时地还会钻入火堆里。



一开始,润生还怕它是喝醉了后想不开,投火自焚。



事实是自己多虑了,这只蛊虫进化到现在,早就已经不怕普通的火了。



它像是特意要向润生显摆自己厉害一样,不停地窜进去再飞出来。



等润生烧起衣服时,它干脆在里头闷了很久。



最后还是润生扒拉衣服后,它才晃悠悠地重新飞出。



烧完了,寄完了。



润生坐了下来。



面对着灰烬,看着河面。



他不知道该怎么思念一个人,按照电视里演的,应该是去回忆过去与她生活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



润生是这么学的,也是这么做的。



每天动脑子的时刻,他就一个人坐床边,回忆一段过去,等觉得差不多了,润生就会忘掉自己有脑子的这回事儿,躺下就直接入睡。



在金陵的那几天,谭文彬辅导员的妻子郑佳怡,也就是阴萌以前在金陵时的闺蜜,兴高采烈地来找阴萌,结果发现阴萌不在。



润生说阴萌回老家了。



郑佳怡看着润生,问你们分开了?



润生点头说是。



郑佳怡感慨了一句:她怎么舍得的。



曾一起逛街,一起买衣服,郑佳怡以前可没少调侃阴萌给润生买衣服时的那股子认真劲儿。



明明都没确立关系,可这自然娴熟得,堪比老夫老妻。



阴萌往往会笑着反怼:那可不,从小到大,除了爷爷,还没其他人对我无偿地好过。



晚风吹过湖面,来到岸边,将蜡烛卷得摇晃。



润生在思考,这包裹,到底送下去了没有?



要是没送下去,白烧了……还真挺浪费钱的。



一向在生活上节俭的润生,还真是难得的如此奢侈。



“早知道,应该先问一下小远的。”



“呼呼呼……呼呼呼……”



风将灰烬卷起,于空中打起了旋儿,最后纷落于地。



恰好这时,润生拿起黄河铲,准备把这里收拾一下。



铲子刚举起,就停住了。



因为地上的灰烬,歪歪扭扭很难看地组成了一行字。



润生笑了。



她收到了。



因为这行字是:



“你钱多烧得慌啊?”



(本章完)(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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