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它浇灭了!”



比赛结束。



老田头哭了,双手拍打着地面,哭得很伤心。



李三江:“哭个屁,行,你赢了,你赢了!”



成功醉后,心里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得以爆发:



“我成了个废人了啊,废人了啊,我是个废人啊!”



“无所谓了,到这个年纪,又有几个能手脚利索的。”



“我不行啊,我看着那孩子长大,现在却不能站在他旁边帮他,只能白吃他的功德。”



“功德是什么,好吃么?”



“我不晓得。”



“行了,你还是有用的,还能表演戏法还会种花哩。



哪像我,伢儿现在连钱都不怎么缺喽,都能请得起我去外面下好馆子了,唉。



以前伢儿每次从我手里拿零用,我都开心得很,现在,他就算主动要,我也不太好意思给了。”



老田头:“他就是在哄你玩儿。”



李三江:“对头,再拿给他,就跟哄着玩儿一样。”



老田头:“你那孩子,本事大着哩,我家那个打小眼界高,能看得起人不多,但就是怕他。”



李三江:“那可不,我家小远侯脑子好,读书厉害,谁不高看一眼?”



老田头:“不一样,你家那孩子,是真厉害。”



李三江:“我说了,我晓得,我的伢儿我能不晓得吗?我现在能做的,就是给他多存点钱,到时候老房子修一下,城里再买套房,好结婚。”



老田头:“他结婚还用你存钱买房子?”



李三江:“我跟你说,那丫头的奶奶,市侩得很呐,到时候要是差了,人能给你使劲挑理儿!”



老田头:“哈哈哈哈哈!”



“你笑个屁,来,我背你回屋睡觉。”



“不用你背,我能自己走。”



“你拿什么走?”



“我有手。”



“你脚嘞?”



“坏了,坏死了,不得动,被虫儿咬了,下半身全是毒。”



“那我带你去找郎中,我认识个郎中,治普通病不行,奇奇怪怪的病,倒是厉害得很。”



“他死球了。”



“你放屁,他死没死,我不知道?”



老田头有些不自信了,疑惑道:“好像真的是死了。”



“他要是死的话,肯定请我去帮他坐斋,我没给他坐斋,那他就没死!”



“有道理。”



“走,我带你去找他。”



“好,走!”



李三江弯下腰,将老田头背起来,没回房间,而是下楼。



来到坝子上后,李三江将老田头丢进三轮车里,然后自己骑上三轮车,下了坝子。



到现在,李追远已经察觉到了,太爷今晚的醉,有些不同寻常。



醉是真醉了,但接下来的发展,应该有外力在进行推动。



“咦,这路不是才修没多久嘛,怎么坑坑洼洼扭来扭去的……”



李三江一边骑一边抖动着车把手,三轮车在路上不断走着“之”字。



速度不快,李追远得以轻松跟上。



刚从小路上了村道,李追远就察觉到后方家的方向,有一道身影打着手电筒走出来,是秦叔。



李追远对着那边摆摆手,示意自己可以看护好。



手电筒熄了,秦叔回屋。



骑行一段距离后,李三江累了,就对身后的瘫痪老田道:“我累了,喘口气,你来骑!”



“我骑就我骑,你站起来!”



李三江屁股离开坐垫,站起来,老田头则身子前倾,胸口抵在坐垫上,双手搭在踏板上,开始上下按压。



车速,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后头的李追远,开始跑步。



“呼……哈哈!”



李三江脚踮在前杠上,双手扶着把手控制方向的同时,右手不断转动着右把手,做加油状。



“给油门,快点,给油门了,再快点!”



夜幕下,俩老头骑着三轮车,开始在马路上竞速。



李追远也不得不开始冲刺。



少年耐力好,倒不觉得累。



终于,车子拐入村道,路变得不那么好骑了,老田头就算瘫了,可好歹曾是玩刀的高手,手上有一把子力气,因此速度并未下降。



即使是清醒时,你让李三江开个摩托车在村里小路上飚他也把持不住,更何况是现在醉醺醺的状态。



很快,三轮车就驶出道路,栽进一块荒地里。



俩老头没被甩出去,只是连续剧烈颠簸,等三轮车停下后,俩人全部舒了口气,从三轮车上滑下来。



这儿人口密集,连路旁地基都恨不得给你挖穿了多占些面积来种地,又怎么可能会出现一片荒地。



仔细看去,这里有一座座凸起。



有老式的坟堆戴着土帽子,有墓碑挺立,还有更奢侈的一座座二三层楼的手办房。



李三江伸手,撑着前面的新墓碑站起身,脚下一滑,差点原地摔了个跟头,只得下意识地抱住这墓碑。



借着月光,他看见墓碑上贴着的照片,黑白的,有点眼熟,再顺着往下,念出了墓碑上的字。



“嘿,找到了,到他家了!”



这是那位江湖郎中的墓。



老田头:“你喊他开门啊!”



李三江:“喂,我们到了,你开门,快开门!”



喊了许久,没动静,李三江的手敲墓碑都敲得生疼。



李三江:“糟了,人好像不在家。”



老田头:“怎么可能,大晚上的,他不在家能去哪里?”



李三江:“这可不好说,万一出诊去了呢?”



老田头:“不对,我听到屋里有动静,家里有人!”



李三江:“有人?你确定么?”



老田头把耳朵贴在墓碑后的坟包上,点头道:“我确定,有人!”



李三江再次开始拍打:“开门,在家就开门哦,瞧个病,你不开门,我们就自己翻进来喽!”



说完,李三江就开始扒坟包。



老田头见状,也马上跟上,他的那双手,挖起土来效率不知比李三江高出多少,很快就挖出了一个小坑。



然后,下面出现了硬木盖,老田头敲了敲,高兴地喊道:



“逮到他了,他躲在这里呢!”



李追远站在远处黑暗中,全程目睹着这一切。



如果太爷只是个普通老人,那他肯定会早早上前阻止,毕竟喝醉了酒跑人坟头上把人坟给扒了,传出去真的很不好听。



可这样的事发生在太爷身上,李追远不敢贸然干预,怕因为自己导致某个进程被中断。



而且,诡异的事,其实已经发生了。



老田头先前说听到动静了,是真的有动静,李追远也听到了。



一般埋棺材,都会挖得很深,不可能你挖个小坑就让你找到了,先前的动静,其实就是棺材自己在主动往上挪。



这架势,真像是住在里头的主人,开门迎客。



主人都这么热情了,再说挖坟不道德,就有些不合适了。



只是,南通地界,现在不可能形成僵尸和死倒。



这种动静,意味着这郎中在死之前,其实早就有了问题。



李三江:“喂,你把门开开!”



老田头:“对,你快把门开了!”



俩老头一边呼喊一边着手撬棺材,李三江手里没工具,只能用手指去抠,起个意思意思的作用。



老田头的指甲能嵌进去,棺材盖还真发出了“吱吱”的声响。



同时,里头也传来一股力道,在将棺材向外顶,帮他们“开门”。



不过这内部的力道,断断续续的,像是受到了某种压制。



李追远向前靠近了一些,身前布置出了阵法,让自己不被察觉发现。



这种距离下,如果待会儿里头真蹦出个什么邪物,自己也能确保及时镇压。



老田头像是有所察觉,回头看了一眼,然后什么都没看见,就转头继续开棺。



终于,只听得“咔嚓”一声,棺材盖被打开了,不是被掀开的,而是向尾部方向划开。



紧接着,一个人影,从里头坐了起来。



李三江笑道:“哈哈,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会死,我都没给你坐斋,你怎么会死!”



老田头:“对,真没死,还挺精神的。”



话音刚落,刚刚坐起的人影,又“砰”的一声,躺了回去。



李三江不笑了,扒在棺材边,喊道:“喂,醒醒,你今晚也喝酒了么,怎么就这点酒量,醉成这个样子了。”



老田头:“就是,我们可都是千杯不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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