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面上,浮现出六口棺材。



恰好将那一袭红衣,包围在中间。



红衣的身形本来在不断交替变幻,可当她被围住后,就无法再腾挪出这一包围圈。



外围,出现了一道水幕。



水幕中,站着一个身穿白裙的女人。



上次李追远在这里见她时,她还身着嫁衣。



毕竟那时,她的身份还是白家镇的话事人;



而那一面后,她就成了为了白家镇存续而忍辱负重、不得不委身于薛郎的可怜人。



这一切,都是受“龙王压迫”。



不再是红装,而是妇人发髻,意味着她已经把自己定位**妇。



一张黄纸,不仅召唤出六位白家娘娘助阵,更是让她亲自现身。



谭文彬当然清楚,这不是因为他的面子,不过,作为船头吆喝,出门在外,他本就代表龙王的意志。



小远哥一直都不喜欢白家人。



白家人也很清楚这一点。



也正因此,她们受龙王令,出现得很及时。



怕是当谭文彬来到江边,那一袭红衣刚顺江而下打算进驻这里时,白家人,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她们很清楚,不能给那位未来的龙王正式对她们出手的理由。



江湖很大,横无际涯。



江湖也很小,小到一个南通,也是一座江湖。



在桃林下那位,已经不会对李追远出手甚至主动帮忙“开关门”的前提下。



少年已经可以在这里,对玄门中人和邪祟鬼魅,立下规矩。



要么遵从他的意志,共同维护这一规矩,要么就站在规矩之外,被清除。



水幕中的年轻妇人,转身面朝谭文彬,行半礼,清冷的声音传荡于江面:



“白家,接龙王令!”



谭文彬抖了抖烟灰,他晓得,自己今晚的任务已经完成。



他其实,就是来宣旨的。



一定程度上来说,今晚最难缠最棘手的邪祟,真的是江上的那一袭红衣么?



并不是。



今夜,最强大也最必须要压服的,是白家镇。



“吱呀……”



“吱呀……”



棺材盖,纷纷脱落。



一位位生前年龄不一的白家娘娘,自棺材里坐起。



她们有的是白发苍苍的老妪,有的只是十岁不到的女童。



红衣发出了尖叫。



这次,不再是愤怒,而是惊慌。



她原本只是想着趁机进来钻个空子,占一个小地盘,没想到人刚进南通,就遭遇了这样的局面。



她再次开始低语,但不是对谭文彬发动精神攻势,而是朝着那位白家娘娘。



她希望自己可以退去。



但很显然,白家娘娘没有同意,她的手向前一挥。



六位棺材里的白家娘娘全部离开棺木,站于水面。



是不可能让你退的,这是白家接到的第一道龙王令,无论如何,都不能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只有将你彻底灭杀,才能让那位少年看见白家的态度,而这种东西,最忌讳的就是打折扣。



江面上,开始了厮杀。



距离有点远,还起了风浪,谭文彬故意用手指夹着烟,开启走阴去观看。



只见那一袭红衣,在面对六位白家娘娘的围攻时,很快就陷入下风。



可饶是如此,她在自己不停挂彩红衣逐步破碎的同时,也让那六位白家娘娘全部带伤。



她是真的凶。



香烟燃烧到尾端,烫到了谭文彬的手指。



谭文彬马上结束了走阴状态,对着烟屁股狠狠嘬了一口,这才将它丢到地上,用鞋底踩了踩。



他走阴去看,只是为了走一个流程。



这是白家人的需求,相当于做个见证。



宣完旨,也得做个监军。



现在看都看过了,也该收尾了。



亮嫂出手了。



只见她将手探出水幕,虚空一抓。



红衣的身形即刻陷入凝滞。



六位白家娘娘一拥而上。



只闻得江面上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一条破碎的红布,先是飘然而起,随后缓缓落向江边,被谭文彬用手攥住。



这是信物,也是首级,更是白家的投名状。



六位身上带伤的白家娘娘坐回棺材,躺了回去,随即棺材渐渐下沉,消失不见。



江面上,只留下水幕中的那一位。



谭文彬仔细看了,没察觉出白家娘娘的腹部隆起。



是水幕效果下,被遮蔽了?



但不应该啊。



既然表态度,想牵扯人情,还有什么比大肚子更合适的么?



所以,是白家娘娘怀孕特殊……还是亮亮哥的种特殊?



谭文彬懒得去多想了。



他挥了挥手中的红布,喊了声:



“回见,亮嫂。”



谭文彬转身离开。



回到出租车旁,透过车窗,看见司机坐在驾驶位上,闭着眼,像是睡着了,脸上满是泪痕。



人们总说得去见最后一面,但这最后一面,其实压根没有定数,只是现实里无法再见一面的妥协。



谭文彬背靠在车门上,没急着去叫醒司机。



反正接下来他已无事,不如让司机在留有母亲味道的梦里,再多睡一会儿。



……



“咯咯咯!”



坟岗里,笨笨笑得很开心。



这孩子,更喜欢也更适应这种充斥阴森鬼气的环境。



好在他年纪还小,一切尚可以纠正。



李追远有些无奈地看着怀里的孩子。



伸手,掐住孩子的嘴,让其闭合。



孩子不笑了。



可等李追远把手松开,孩子笑得更开心了,似乎是以为少年是在和他玩游戏。



少年身边地面,有五道人形湿润痕迹。



这意味着,少年刚刚在这里镇杀了五头企图破土而出的邪祟。



这对少年而言,没什么难度。



与江水精心烹饪的邪物比起来,这种随机野生出来的邪祟,只能算饭间零嘴,主打个调剂。



此地原本风水没问题,算不得多好,但至少不差,但因前方开工建了工业园,断了一条河又改了另一条河的流向,算是人为地把一块普通的风水地变成了囚束阴地。



其间又恰好出现了丁大林那帮水猴子惊醒桃林那位的变故,使得桃林镇压四周,将本该出现的矛盾一直进行抑制。



等桃林那位翻身打盹儿时,蓄积的阴气如开闸泄洪般涌入这里,这才造成了异变。



工业技术的进步,让人力改造自然变得越来越容易,以往需要召集大量人力物力才能进行的工程,现在一个施工队配上足够的机器就能搞定。



大基建时代的来临,这样的风水陡然变化所产生的变故,也必然不会少。



这是李追远早已预料到的事。



少年左手继续抱着笨笨,右手向前探出,业火浮现后,向周围涌去。



经过业火的虚无炙烤,坟岗这里的阴气得到了荡涤,四周变得极为干净。



笨笨嘴巴一嘟,不嘻嘻了。



天快亮时,李追远回到了家。



其余人,都没回来。



且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他们还是没回来。



因为已知的解决了,但保不齐还会有后续,大家还不如继续留在四方位,进行待命。



李追远一日三次,会把罗盘放在笨笨的肚子上,进行测算感知。



每当发现还有什么小杂鱼企图进来,或者哪里有什么新的东西将诞生时,就会给伙伴们打传呼,让距离最近的那个前去解决。



当初谭云龙骑着摩托车载着自己去查案,问询到一处足疗按摩店时,谭云龙就对自己说过,社会上那些不和谐的东西,永远都不会消失,这世上并不存在真正的一劳永逸,但也不能因此否认每次清洗打击的意义。



脏东西,也是一样,再干净的地方,不经常打扫,一样会落下灰尘。



不过,消息来了。



吴家那个老实巴交的二儿子,吴有根,来到这里,请李三江去坐斋。



李追远终于听到了结束的哨音。



甚至可以说,他其实就是为了这碟醋包的饺子。



只是一开始,他真的只是为了倒醋。



然而,让李追远有些意外的是,吴家人的死法,和自己预想中的,有些不一样。



警察接到报案,对吴家进行了调查。



人证物证皆无,报案人还得进行保密,这项调查,初始就很尴尬。



毫无意外的,罗金花吴长顺他们,矢口否认有这种事,并且一个个指天发誓,要是真做了这种丧良心的事就让他们不得好死。



他们认为是村里有人故意嚼舌根子,专门难为他们家想看笑话,罗金花就带着人,去村里有仇怨的村民家门口骂街,虽然不知道具体是谁,但宁可全骂过也不漏过。



更荒谬可气的是,身为丈夫也是那三个孩子父亲的吴有后,也不认可这种“捕风捉影”的事,甚至主动站出来,帮自己家里人向警方解释和担保。



那天,太爷坐在二楼藤椅上,骂他骂了好一会儿,是因为太爷吃的盐比很多人吃的米都多,他很清楚,像吴有后这样的人,到底有多不争气有多可恨。



愚孝的重点,不在“孝”,而在“愚”上,只有真正的蠢货,才会面对这种不公生活待遇时,这么久还不分家,继续心甘情愿地被那俩同父异母的弟弟吸血,连带着自己老婆孩子也没好日子过,一起跟着遭殃。



谭云龙接到谭文彬的报警电话时,一开始就说了这事很难办,因为他太有经验了,有些案子可以丁是丁卯是卯,可有些案子不是警察想和稀泥,而是它本就是一滩烂泥。



警察很负责任,甚至开挖出了刚死去孩童的遗体进行法医鉴定,没中毒迹象,确实是得病死的。



但这种娘胎里就没发育好的孩子,日常生活里,只需刻意针对,故意着凉再加营养不良,甚至人为的刻意情绪刺激,就足以让这本就脆弱的小生命早早夭折。



调查无疾而终。



但罗金花他们到底心虚,心里有鬼,故而在调查结束后的第二天,就让自己亲生的四儿子借来厂里的拖拉机,载着老伴吴长顺、三儿子以及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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