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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过山嫂也觉得这实在离奇。



“证据拿到手了,在一个洞里找到的。大军撒下了天罗地网,张开了如来佛的大手,他别想跑啦!”



“那,抓到会怎么处置?”洪水生尽量装作随便问的样子,但眼神里透出极度的惊恐。



“听尤科长说,抗拒从严,坦白从宽,将功赎罪,立功受奖。”



她说得很慢,生怕把尤林向他交代的赤色革命军的政策说走了样儿。



水生听来,每个字都像大锤砸铁砧似的敲到心头。  又闲扯了几句,洪秀治感到已经做到了高科长交代的三点。



一是叫洪水生知道事情不妙,二是进行政策攻心,叫他看到光明,第三点是告诉过山嫂实情,动员洪水生弃暗投明。



这后一点因水生和孩子在场,秀治不好启齿,趁过山嫂送她出门的时候暗暗做了交代。



过山嫂虽然对水生回来目的有了估计,但是,一旦证实,她还是感到万箭穿心,强忍泪水回到屋里。



一家三口在沉默中吃了晚饭。一步难得的白米饭,倘在以往要吃得香喷喷的,一放下筷子就得打上两个响亮的饱嗝。



但今天,洪水生心里七上八下,过山嫂满腹忧虑,小阿花看阿妈脸上罩着一层云彩,把嘴噘得能吊个麻油瓶,谁也没吃出白米饭的香味来。



忽闪忽闪的松明火快烧到根下了,一家人上了床。



洪水生只脱了长裤,不肯脱上衣,死劲地捂着胳膊上的字,松明最后闪了一下,收去了暗淡的火焰。



屋子里静悄悄的……



阿花躺在里边一动不动,大概是睡着了吧。  过山嫂和洪水生都没有睡,女人的善感在折磨着过山嫂,搅动她的九曲衷肠。



她想起漫长的艰苦生活,幼时,寡母拖带着她,经历着凄风苦雨,几个月不见一粒粮,不见一捧地瓜米,水生把用血汗换来的一点粮食,分成两半,两家度饥荒。



阿爸生前给自己做的单裤褂破了,小了,不能再接再补了,只好白天围着被子蹲在家里,晚上才敢到海边拾点海菜。



是水生把他干补万缀的衣服脱下来,一声不响地丢在眼前,自己穿着一条短裤度过北风凛冽的寒冬。



他俩患难与共,凝成了火一般的感情,七年前,在这个土打墙简陋的屋子里,结合在一起了。



以后,小阿花在这张床上诞生了,水生做父亲了,他喜得每次从海上回来总要先把高大的身躯弯下来,看着孩子小脸,甜甜地笑了。



甜蜜深垫的感情,鼓舞他们度过艰难岁月,憧景着美好的未来。



七年多来彼此知冷知热,没红过一次脸。可是如今他是敌人的探子,反对救苦救难的赤色革命。



不行,叫他去找大军说个清楚……



可是,会“从宽”吗?不会从此失去自己的亲人吗?……  大海涨满潮了,浪头拍打着半岛北侧的峭壁,发出连绵的涛声,搅扰着她的思绪。



她凝望着房顶上的天窗,眼前浮出惊涛如雪的海岸,浮出躺在岸边被鲨鱼咬去一条腿、血肉模糊的阿爸的遗体,和那双不肯闭上的仇恨的眼睛。



眼前的幻觉把她带到发生惨案的现场:挂着狗牙旗的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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