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百四十人皆为罪臣,就地伏法,这会子北舶司的人怕是已经到冯府了……”



冯葭抬头看着小允子,只觉喉间尽是铁腥味道:“……不,不可能!”



“不可能?冯大人,不,现在你已经是罪臣之女,不可再叫你冯大人了,”平昌公主低低笑道:“对了,你令本宫想起来一件趣事。昨个儿晚上大理寺说是从护城河里捞起来几块碎尸,全身截断,身体泡肿,要不是那人身上挂着块腰间玉牌,大家都还不知道那坠河之人竟是那冯府的嫡哥儿,你的大哥呢。”



“京中都说是这冯家嫡子畏罪自杀,但本宫看来,他定是得罪了什么人,不然何至于被人大卸八块,丢在那冷冰冰的护城河里呢?”平昌公主拂了拂耳上的鲛珠耳坠,漠然道:“你冯葭自幼便是破案神童,不如你猜一猜,你大哥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言罢,那雕着“冯钰”二字的玉牌便被仍在了冯葭眼前。



冯葭将那玉牌拼命护在胸口,平昌公主的每一个字都像有一把坚硬锋利的刀,一点一点地刨着,让她的心由浅坑慢慢汇集为深渊,直至把她的心整个刨穿,砸透。



为什么!为什么!她自问半生清白,无愧天地,为何她父亲斩首,兄长惨死,冯家遭此灭门之祸!



究竟得罪了谁!



冯家到底得罪了谁!



电光火石之间,却有什么东西在冯葭脑海中一闪而过,点串成线。



元宵节上平昌公主意味不明的眼神、那日之后心事重重的夫君、兄长欲言又止的神情,以及前几日她偶然听到狱卒们说的那番话。



“我当那位爷是文人风骨,没想到也会为了权贵踩着嫡妻往上爬。”



“只可惜那么小的孩子竟然被自己爷爷亲手掐死,好像也才两岁,已会牙牙学语……可怜啊……”



“不过也情有可原,若是不掐死那孩子,怎么能向公主做投名状将他谢家摘个干净,那位爷又怎么能够平步青云做了驸马?难不成是让公主过去做个继母?笑话!斩草除根,多浅显的道理。”



……



谢家……公主……驸马?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若不是她那夫君成了驸马,这么多日谢子麟怎么会不来看她?若不是她碍了平昌公主的路,冯家怎会卷入什么皇城贪墨案,无人敢彻查!



原来如此!



原来是她得罪了贵人,连累的父兄!



斩草要除根,原来是这个意思!



如此,她的央央应当已经死了,她的女儿,已经死了?



看着平昌公主的火红喜服,听着狱外头隐隐奏响的喜乐,这一刻冯葭只觉得自己说不尽的可笑,隐隐有热泪从她干涸而空洞的眼窝中缓缓流出,滴在手背上竟是触目的猩红色。



她的央央死了,她的父兄死了,她们冯府满门抄家,而这全城百姓却在今日敲鼓奏乐,庆祝平昌公主觅得良婿?



“谢子麟!三年夫妻,竟抵不过驸马爷这个名头!抵不过那富贵荣华!”冯葭伏在地上,咬紧牙根,“谢子麟!你做出如此人神共愤之事却为何不敢见我一面!谢乾!你杀我央央,此仇不共戴天!我必杀你!我必杀你!!!”



冯葭声音凄厉,痛苦又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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