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番话,应该是句实话。



因为别说江浊浪,就连南宫珏也能隐隐感觉到



——以白马寺和少保大人的渊源,当然不可能主动召开什么英雄大会来声讨江浊浪。至于这位武林盟主岳青山,看他这副疲惫不堪的模样,分明是事情到了眼前都不想管,又怎么可能主动给自己找事?



也就是说,此番真正要找江浊浪麻烦的,其实是黄山派的这位“太上掌门”龙老仙尊。



只听洛长川已继续说道:“所以昨夜只好劳驾传义大师出面,设法将这位龙老仙尊灌醉,眼下趁他老人家不在,我们这些个晚辈,才好赶在今日的英雄大会之前,先开一个会前小会,商讨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案,趁早息事宁人。如此一来,就算不能化干戈为玉帛,至少也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知江三公子以为如何?”



他这番话,同样是句实话。



因为任何决定,从来不是由多数人商议出来的,而是由高高在上的少数人甚至几个人、一两个人商议出来的。



所以英雄大会也好,武林大会也罢,叫来乌泱泱的一大堆人,其实只是做个样子,走个流程,把早已商议好的决定告知他们,并不需要和他们商议什么。



由此可知,此番天香阁武林大会的最终决定,同样也只需要少数人商议,自然就是眼前这个所谓的“会前小会”,由在座的这七个人决定。



对此,江浊浪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洛长川不禁有些愕然,不知该如何往下说,只好望向一旁的传义大师。



传义大师当即笑道:“江三公子不必多虑,我们几个今日既然能够和和气气地坐在这里商议,自然都是一番好意。”



说罢,他略一沉吟,正色说道:“其实江三公子虽为少保门下弟子,却与少保大人所获之罪并无干系。再加上公子往日在江湖上的种种行事,可谓侠义无双,中原武林本不该、也不必因少保大人获罪,就迁怒于公子身上。”



顿了一顿,他继续说道:“所以中原武林乃至整个天下,此番穷追不舍,誓要取公子性命,却是因为另外两个理由。其一,便是江湖传言,说江三公子此行是要去投靠北漠太师,借异族之手报师门大仇,对此,但凡正直之士,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其二,自然就是传闻中少保大人临终前留下的、足以【席卷天下,易如反掌】的半部【反掌录】。”



传义大师说到这里,洛长川已接过话头,说道:“正是如此!就算洛某乃至家师信得过江三公子的为人,绝不可能为报私仇,就罔顾大义前去投靠异族麾下,但正所谓瓜田李下,古人所慎,江湖上的这些风言风语,难免众口铄金,最后弄假成真。”



说罢,他一脸诚恳地望向江浊浪,语重心长地说道:“请恕洛某直言,江三公子此去北漠,无非是中原已无立足之地,只好出关寻求一条生路,所以才会有此误会,生出不少谣言。



其实要想解开这一误会,再是简单不过,那便是只要江三公子不去北漠,不就没这回事了?



如此一来,无论是我公道堂还是白马寺,就能给龙老仙尊一个交待,也是中原武林一个交待,然后才好出面替江三公子作保,寻得一处安身之地,确保公子的后半生平安无事。”



传义大师附和道:“不错,只要江三公子愿意留下,白马寺言出必行,就算拼上全寺僧侣的性命,也势必护得公子周全。”



说罢,他还向在座的岳青山确认道:“岳盟主,可是如此?”



岳青山缓缓点头,说道:“是。”



但一旁的容玉立刻补充说道:“除此之外,还要交出那半部【反掌录】!”



这话一出,洛长川难免有些尴尬,急忙瞪了自己这位师妹一眼,示意她不要多嘴。



然后他急忙向江浊浪解释道:“剑本无罪,用者之罪。少保大人留下的这半部【反掌录】,虽有扭转乾坤之术,但若是落到歹人手里,必定后患无穷,终究是不详之物。所以烦请江三公子一并交出,也好让天下人心安。”



话到此处,该说的就已经差不多说完了,接下来就等江浊浪的答复。



只见江浊浪长叹一声,苦笑道:“其实……北上出关也好,留在中原也罢……对在下而言,并无什么不同……因为……在下本就活不了几天了……”



这话一出,洛长川顿时一拍脑袋,懊恼说道:“该死该死!瞧我这记性,光顾着说话,却把最要紧的正事给忘了!”



说着,他已向在座的那位皇甫神医恭声说道:“江三公子的伤势,还得有劳皇甫神医费心了。”



话说从今日坐下来开始,南宫珏的目光就没离开过这位皇甫神医



——无论洛长川还是传义大师说了什么,其实都不重要。因为只有这位当世三大神医之一的皇甫先生,才是此间唯一有可能让江浊浪活命的人!



听到洛长川的询问,这位皇甫依然两眼看天,口中淡淡吩咐道:“伸手!”



他这一吩咐,自然是对江浊浪说的,显然是要替这位江三公子把脉问诊。



但江浊浪却置若罔闻,不但没有回答,而且坐着不动。



旁边的南宫珏哪里看得下去?急忙拉起江浊浪的左手按在桌上,恭恭敬敬地说道:“请皇甫神医诊治!”



皇甫神医冷哼一声,这才慢悠悠地探出右手,只用一根中指轻搭江浊浪手腕脉搏,至始至终没看对方一眼。



江浊浪也同样没有看他。



眼见问诊双方这般姿态,洛长川急忙干笑两声缓解尴尬,说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单凭皇甫神医这手与众不同的把脉功夫,果然不愧为当世第一名医!”



皇甫神医却不吃他这套拍马屁的功夫,兀自沉吟良久,终于冷冷说道:“经脉尽毁,骨肉全枯,能够活到此刻,倒也是奇迹了!”



听到这话,南宫珏、传义大师和洛长川的脸色都是一黯,却又不敢贸然询问。



只见皇甫神医又掂量了半晌,随即收回手指,说道:“原来是有人以外力强行设下一十二道禁制,这才能让你这副残躯熬到今日。如此霸道的劲力,已非人间之力,恐怕也只有白马寺的【虎衣明王金身】了!”



这话一出,南宫珏惊喜之余,竟不由自主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正所谓对症才能下药,这位皇甫神医仅凭一指把脉,就能把江浊浪的症状说得分毫不差,说不定真有医治的办法!



他急忙问道:“皇甫生神医…可能……可能救治?”



这也是传义大师和洛长川二人要问的问题。



一时间,三个人焦急的目光,已同时集中在这位皇甫神医的身上。



反倒是江浊浪这个病人,非但一点不急,甚至好像和他全无关系。



对于南宫珏的提出这个问题,皇甫神医只是冷笑几声,并不回答,也不知是何意思。



洛长川急忙问道:“还请神医明示,江三公子这伤……”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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