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佳宁流着泪看完了贺国忠的笔录内容,最后她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叫喊,接着便晕了过去。



再次坐到审讯椅里的时候,四十岁的潘佳宁已经像六十岁的模样。她两鬓斑白,皮肤松弛,目光呆滞。活着,对她来说已经变得是一件痛苦的事。



“潘佳宁,事情的真相往往超乎我们的想象。”何晶尽量将自己的声音变得温柔一些,她知道如果此时再去刺激这个女人,她可能真的会疯掉。



女人没有抬头,也没有任何回应。



“你现在想对我们说点什么了吗?有些事情只有说出来才能让你轻松。”



女人的头依旧没有抬,只是嘴唇动了动说道:



“是我杀了沈飞翔。”



“谁让你杀的沈飞翔?杀人计划是谁制定的?毒药从哪里来的?”



“都是丰鹏天。”女人依旧不抬头。



“你和丰鹏天到底是怎样一种关系?”



女人这一次抬起了头,她的眼睛里有一丝的光闪过,但随即又恢复了呆滞的表情。她仅仅用两片薄薄的嘴唇,开始讲述属于她自己的故事。



那帮债主、农民工和亲戚拿走了家里所有值钱的和不值钱的东西。爸爸和妈妈死后,甚至都没有人为他们举行一场葬礼。



他们的遗体火化那天,是民政局的一位大叔陪我去的。火葬场的人让我交火化费和买骨灰盒的钱。我当时一分钱也没有。那位大叔在办公室里打了半个多小时的电话,才叫来了那辆解放汽车公司里的人交了钱。



因为没有钱坐公交车,我抱着两个简易的骨灰盒走了一夜才回到家。找邻居家借了一把锄头,想到潘家的祖林里挖个坑把父母埋了。可潘家的家长说爸爸欠了所有潘家人的钱不还就走了,是个不肖子孙,不能埋在潘家的祖林里。



就在我抱着骨灰盒不知所措的时候,邻村的一帮农民工又找上门来。他们因为要不到工钱无处发泄,就拿我和父母的骨灰盒出气。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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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了我,把父母的骨灰盒砸烂,把里面的骨灰撒在地上。



邻居大妈是在看不下去了,扬言报警才吓走了那些野蛮人。可是骨灰盒烂了,骨灰撒了。大妈从家里拿来一个鞋盒,把撒在地上的骨灰扫起来,眼里含着泪将父母交到了我怀里。



我在村后的一个野山坡上挖了一个坑,把父母放在里面,又把那个坑填平。我没有堆坟头,更没有墓碑可以立。对着那处松软的土磕了三个头,我便往江边走去。



在江边洗了脸、洗了头和自己脏兮兮的身体,我打算从岸边一直走到江心里。可是当江水漫过我的膝盖时,我害怕了。我不是怕死,走到江里面我就是要死的。我是怕那无边的围绕着我的汹涌的水,它们摇晃着拍打着我的腿,让我感觉到比死还可怕的恐惧。



从江水里逃到岸上后,我决定走到大桥那里去,从大桥上直接跳到江中心。到时候即便是那恐惧包围了我,也只能有一种结果。



我在大桥上坐了很久很久,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一切。本来此时的我应该在父母的陪伴下欢天喜地的购置上大学的物品,憧憬着自己美好的大学生活。可家庭的一场变故将我直接打进了人间地狱。我失去了一切,失去了生活下去的信心。



清凉的江风吹在我的脸上,我闭上眼睛,看到了父母正在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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