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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竑扫视为数不多的朝臣。



还能坚持在这里的,要么大奸似忠,要么就真的没参与海贸走私的清白官。



“本阁出京前,陛下谆谆而言,告诉本阁,要还南直隶一个朗朗乾坤!”



“外面那些人!”



“都是从书山题海里杀出来的人才!是国朝培养出来的人杰!是陛下将国朝江山托付的臣子!”



“可他们是如何回报陛下的?如何报答大明的?”



“自太祖起,大明便禁海,此乃国策,万民遵之守之!”



“可他们呢?明知故犯!视大明律法为儿戏!视陛下如无物!视万民如草芥!”



“试问诸君,他们还配为人吗?”



奉天殿还跪着的,也就十几个臣子。



此刻都不明白王竑要干什么。



“不配!”



“国朝培养他们,陛下重用他们,万民信任他们!”



“他们却用狼心狗肺回报陛下天恩!用蛇蝎诡谲之心回报陛下之圣恩!”



“国朝养士百年,养出的什么?白眼狼吗?”



“不顾祖制,扒食吸血,愧对陛下,挖大明的根子!”



“这样的人,莫说抄家灭族,被诛十族,都不足为过!”



王竑厉喝:



“本阁代天巡狩,如圣上亲临!”



“圣上赐本阁天子剑,上打诸王,下杀朝臣,普天之下,莫敢不从!”



“本阁欲用天子剑,当场诛杀所有犯官!”



“再派厂卫,缉拿其九族,等候中枢发落!”



奉天殿朝臣一听,王竑这是要把事情做绝呀!



这么多朝臣,说杀就杀喽?



难道不需要请示中枢?



不对!



王竑若是想杀,直接就动手了,不可能还要罗里吧嗦的说这么多,他要干什么呢?



王竑带来的人马有限,不可能一口气将几十个官员一网打尽!



这些官员背后站着盘根错节的关系,和庞大的本地家族。



所以,根本不可能将所有官员家底儿都抄出来。



王竑想借用他们之力呢。



但是,尚跪在这里的,要么是新调来的,要么在本地没有太大势力的,根本用不着啊。



郑亮眼睛一亮,堪透了王竑之深意。



觉得这是个攀附王竑的好机会,磕头高呼道:



“王阁老,上天有好生之德。”



“诸位同僚虽然犯罪,但对陛下是忠心耿耿的。”



“只求阁老法外开恩,给他们一个弥补错误的机会。”



“也请阁老为同僚说情一二,请陛下息雷霆之怒,下旨宽恕诸位同僚。”



郑亮摸透了王竑的心思。



王竑手上没人啊。



把这些败类诛杀了,只爽一时,没办法把这些人的家产都收归中枢的。



完全可以把他们分成两个阵营,把罪大恶极的挑出来,让其他官员杀了这批人,抄没家产。



然后再把其他人,顺势除掉,家产充公。



一举数得。



说来说去,皇帝想要钱,而不是想彻底绝了江南士绅的根子。



这才是王竑的深意。



“郑尚书,你是在为罪臣求情吗?”王竑声音阴鸷。



“阁老,下官不是为罪臣求情,而是担心南直隶失去控制。”



郑亮道:“这么多官员被一网打尽,南直隶瘫痪,会给宵小可乘之机啊!”



“还请阁老看在同僚一场的份上,看在南直隶尚需罪臣的份上,宽恕一二。”



王竑面露犹疑,其他人也跟着求情,都暗骂郑亮鬼精。



“把外面的罪臣,都拖进来!”



很快,几十个血淋淋的罪臣被拖进了奉天殿。



一个个身上都是血。



趴在地上,哭嚎一片。



没查出罪过的臣子们触目惊心,看着都觉得疼,那些番子真下死手啊。



不打得狠,怎么敲出更多的东西?



“肃静!”



王竑厉喝:“奉天殿上,岂容尔等哭嚎?”



“一点规矩都不懂!”



我们疼还不让哭啊?



但全都噤声。



“按照本阁的想法,是由本阁持天子剑,将尔等悉数诛杀!”



“然后派厂卫去将尔等九族缉拿,等候中枢发落!”



王竑语气一软:“但是,郑尚书为尔等求情。”



“看在尔等,认罪态度良好,自愿供述罪状的份上,本阁愿意高抬贵手。”



“暂时不行杀戮之举。”



“本阁会据实呈报中枢,等中枢批复,再行决定。”



这些罪臣一听,还有缓儿啊,顿时眼泪流了下来。



“但是!”



王竑又来个转折:“死罪虽免,但尔等必须缴纳认罪银,按照尔等在海上获利的双倍缴纳!”



“交上来的,暂且能等待中枢批复!”



“交不上来的,立刻处死!”



这不是要钱吗?



罪臣们一听就明白了,王竑这哪里是查案来了?



就是皇帝缺钱,打主意打到了南直隶,先把南直隶百官敲打一遍,逼着官员破财免灾。



然后还让这些官员继续当官,让他们继续贪,继续开海贸易,过年再薅一遍羊毛。



这都是老办法了。



您直接说多好呀,何必折磨我们呢?



他们都松了口气。



能用钱解决的事,还是事吗?



几年就贪回来了。



“谁有异议?”王竑喝问。



“下官等无异议,愿意缴纳认罪银!”罪臣们齐声高呼。



范琮却想到了死去的龚理。



龚理死得冤啊。



因为一点钱,被抄家灭族了,多冤枉啊。



更冤枉的是程通、程宪。



他们是猴,杀鸡儆猴的猴。



“好!”



王竑松了口气,不把他们打疼,是不会交出认罪银的。



“本阁会叫人给尔等治伤,尔等就暂时在各部,继续办公,会有东厂的番子,监督尔等。”



“尔等打发人回家,筹措银子。”



“哼,倘若有人要钱不要命,那本阁可就要动用天子剑了!”



若是直接诛杀,钱肯定是拿不到了。



这些人在海上有多是海船,完全可以把家产装船,然后漂洋过海,去海外快活。



必须得把他们稳住了,一点一点宰。



这样才能把银子留在大明。



顺便,收归中枢。



“下官等不敢!”罪臣们哭泣。



你要钱就要钱嘛,为什么要打我们呢?



被打成这样,还得办公!



我们过的什么日子啊?



这场朝会落下帷幕。



但这只是王竑的第一把火。



第二把火,士绅!



而在江西。



沙铉跋涉数百里,赶到了南昌府,站在胡俨家的大门口,竟觉得双腿发软。



他是番子,不太懂国朝历史。



但稍微打听,就知道了胡俨的名声。



这江西钟灵毓秀,出了多少朝臣站在奉天殿上啊?这些人,有多少人是胡俨的门生故吏?



数不胜数!



现在,沙铉却奉命调查胡家。



无论结果如何,他沙铉这条命估计保不住了。



“提督大人,您是真心狠啊。”



关键,沙铉明知必死,还得给金忠卖命。



因为,他有家人,他得为儿子挣一份前程。



只要他做得漂亮,金忠一定会给他儿子一个好前程的;若他敷衍金忠,他人死了,儿子必然默默无闻,金忠不会管的。



唉,用自己一条命,换儿子的前程,也算值了!



嘭嘭嘭!



沙铉叩响了胡家的大门。



胡家的宅子,是太宗皇帝赐的,牌匾也是太宗皇帝的亲笔题字。



过往的人不许乘轿骑马,过往官员还要参拜牌匾。



沙铉也是先跪了牌匾才敲门的。



大门裂开一条缝,一个老头探出头来,言行有礼。



“锦衣卫沙铉,拜访胡家家主。”



一听锦衣卫。



府门忽然关闭。



等下一刻打开时,是一个老头蹒跚着走出来:“老朽胡昭,拜见锦衣卫大人。”



胡昭,是胡俨第三子。



如今已经年过七旬了,尚且身子硬朗。



他不是这座府宅的主人,被拉来当挡箭牌来了。因为他是和胡俨血脉最近的人,有他在,哪怕皇帝都得给三分薄面。



这座府宅的主人是胡俨的长房长孙,胡锡。



胡锡也跟在胡昭身边,对沙铉十分客气。



本来,胡家以大礼相迎,沙铉应该以礼相待才对。



结果。



沙铉却抽出刀,架在胡昭的脖子上。



胡昭都懵了,这是匪类吧?



“胡太公,小人只是区区锦衣卫一个番子,今日拜访胡家,无论获功与否,都必死无疑!”



沙铉认真道:“但上峰有命,小人不敢不从。”



“只能得罪胡太公了!”



胡昭瞟了眼侄子胡锡,你到底招惹了什么人啊?



胡锡则不敢和胡昭对视。



还是把沙铉请进了院子里,毕竟在院门口,打打杀杀的,也丢胡家的颜面!



但有锦衣卫登门胡家,顿时惊动了整个南昌府。



沙铉豁出去了:“我锦衣卫在彭泽胡水寨里,搜到了一大批军械,预计有弓弩上万张,箭矢十万,刀剑不计其数!”



“根据水寨寨主招认,是澎湖大户马卓,暂时放在水寨的。”



“而我锦衣卫又抓捕马卓,审问之后,马卓招认,这批军械,出自你胡家!”



“小人请问胡太公,是真是假?”



胡昭都懵了,还有这样审案子的吗?



是真是假不该你们锦衣卫去查吗?



问题是我们锦衣卫想查,能查到吗?



沙铉见正堂没人伺候,冷笑道:“尔等也不必求人找关系,我沙铉区区小卒,自知必死,也无求生之意。”



“小人余生,仅此一件事,必须查明真相!”



胡昭看出来了,沙铉不断说必死,因为父亲胡俨的门生故吏太多了,就算今日沙铉铩羽而归,必然遭到朝堂弹劾,皇帝不会保他一个小小的锦衣卫的。



“大人,能否先将刀刃放下来?家叔身体不适,还请大人体谅。”胡锡开口。



沙铉反问:“小人能将刀锋移开您的脖子,但谁会将刀锋挪开小人的脖子呢?”



他语气充满哀鸣。



谁愿意死啊?



蚍蜉尚且偷生,何况是人?



胡锡苦笑:“我胡家绝对没有参与此事。”



“此事必然是那马卓胡乱攀咬,我胡家是清白的。”



“而大人秉公执法,必然受到一片赞扬,怎么可能引火烧身呢?”



这话在告诉沙铉,只要你高抬贵手,我家无事,你也无事。



问题是金忠有事啊!



金忠派他来查,就是想把屎盆子往胡家上扣!



借机清洗南昌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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