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有个长脑子的。



不然皇帝没台阶下,岂不尴尬?



“如何用呢?”朱祁钰问。



“草民等能将理学发扬光大……”



朱祁钰嗤笑:“跟朕有什么关系?理学奉朕为圣了吗?”



点你呢!



胡居仁却瞪圆眼睛,陛下您能不能要点脸!



和孔圣、朱圣并列?



您可真是个天才。



“草民等能为中枢提供人才!”陈献章反应过来了。



巧妙避过了给皇帝封圣。



否则,只要给皇帝封圣,崇仁派就会立刻消融,吴与弼从大贤变成过街老鼠。



谁会信一个阿谀奉承之徒的学说呢?



“如何提供人才呀?”



朱祁钰也不追究,他不想当儒学的圣人。



看看朱熹被骂成什么样了。



不止现代骂他,宋之后的文人都骂他。



他估计是遭骂最多的圣人了。



“草民等门人弟子,不计其数。”



陈献章磕头道:“入门第者,便能为中枢所用,为陛下所驱使!”



“朕连你们都驱使不了,能驱使他们吗?”



朱祁钰冷笑:“哄骗朕,可没有好处呀。”



“草民等愿意入中枢为官,为陛下驱使!”陈献章哭着说。



以前是想科举,考不上。



现在不想考了,皇帝把刀架脖子上,逼着他当官。



什么事嘛。



“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朕不要。”朱祁钰眼神玩味。



“草民等乃一心朝圣之人,自然不敢诓骗圣人。”陈献章卖个乖,把皇帝称为圣人。



见敲打得差不多了,朱祁钰幽幽道:“官儿,是要当的。”



“但朕的官儿,可不是谁都赐下的。”



“朕的官儿,更难当。”



“你们可要考虑清楚啊。”



四个人都被快折磨死了。



估计敢摇头,皇帝就能立刻处死他们。



压根不管四位可能成圣的准圣人,肯定也不会管史书的谩骂。



要么死,要么当。



“草民等愿意为陛下效力!”吴与弼磕头。



最闹心的是胡居仁和娄谅了。



两个人可是发誓,永不坠凡尘的。



结果……掉屎坑了。



“别这么不情愿。”朱祁钰继续玩他们。



“草民等心甘情愿的,心甘情愿的。”吴与弼都快哭出来了,这能叫情愿?



“你们俩呢?”朱祁钰看向胡居仁和娄谅。



“草民等也愿意为陛下驱使!”



在生死面前,圣人也得跪下。



这就是掌控天下的滋味。



朱祁钰冷笑两声:“这个官儿,你们必须得当,理学,该传扬传扬。”



吴与弼等四人更懵逼了,谁能解读下皇帝的心思呀?求求啦!



“吴先生,你生在崇仁,长在崇仁,又在崇仁开宗立派。”



“朕打算在崇仁,建一座崇仁学宫。”



“规模要大,朕出钱。”



“招收天下学子入崇仁学宫!”



“你来担任教谕,在崇仁学宫里,传授理学。”



“但是,要允许人来辩经、来挑战,朕希望崇仁学派,比其他学说更加开放,传扬学说,不惧挑战。”



就这事啊?



吴与弼都想打死皇帝,好话,您就不能好好说吗?



非把我们吓个半死!



他的学说,都是靠自己发扬光大的,也是自己贴钱教徒,若有皇帝掏钱,规模岂不更大了?



胡居仁却没有吴与弼这么乐观,叩首问:“陛下可有其他目的?”



“当然有!”



“朕打下这偌大的疆土。”



“各族林立,民心不附,随时都有可能脱离大明的怀抱。”



“朕希望,崇仁学宫的学生,有朝一日,能去域外辩经,将理学传到塞外,传去漠北、安南、乌斯贜、海西,甚至更远的地方。”



“所以,你们也要钻研他们的语言,找到漏洞,然后去跟他们辩经,把那些域外之人,化成理学学生。”



“这才是朕大力发展崇仁学宫的目的。”



吴与弼四人面面相觑。



理学,是从经义中提炼出来的精华,就是说,这需要高等人才来学的,普通进士都学不明白。



你让那些蒙人、臓人、土人、胡人来学?



这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呀。



“朕不管你们有什么困难,也不管用什么办法。”



“用了朕的钱,就得给朕卖命。”



朱祁钰冷笑道:“也不许拒绝,朕是大明的天,只要你们活在阳光下,就得听朕的话,没有例外。”



四人又回到了被支配的恐惧。



只能磕头答应下来。



但真做不到呀,这不是佛教,佛教能靠叩拜佛像就能信仰。



理学是非常高深的东西,大学士都未必能懂。



和外族辩经?



辩个脑袋。



等等……



皇帝的意思不是非要用理学辩经,而是学他们的东西,用他们的东西辩倒他们。



这不太简单了嘛!



对理学大宗师来说,只要用一丁点时间,就能把那些没文化的胡人辩死。



难度增加,也难不倒这几位绝顶天才。



“你四人都是绝顶天才,都是开宗立派的人物。”



“小小的崇仁学宫,是困不住你们四条蛟龙的。”



“所以,明年朕先建一座崇仁学宫,容许你们传道受业,弘扬理学。”



“日后,朕会为你们三人,各建一座学宫,开创自己的道!”



朱祁钰开始画饼了。



胡居仁、陈献章和娄谅讶然,没想到皇帝竟如此洞悉人心。



“草民等谢陛下天恩!”



“还自称草民吗?”朱祁钰笑问。



“微臣谢陛下!”三人再叩拜。



“你们都是理学大宗师,集文化之大精华者!”



“但天下之大,地域之广,文化之多。”



“都该去看一看,不要拘泥于一地。”



朱祁钰却站起来:“那塞外大好的河山,朕只能占一时,想永远占据,化胡为汉,还得看你们呀!”



吴与弼四人都是极聪明的。



立刻明白皇帝的深意。



理学,就像孔孟一样,必须走出中原,去塞外扎根。



然后让胡人,学理学。



“臣等受教。”四人叩拜。



“宋朝有二程、朱熹和陆九渊等等先贤。”



“朕希望在大明的历史上,有你吴与弼、陈献章、胡居仁、娄谅的名字!”



“朕希望你们的名字,能和北宋先贤并列!”



“也许朕会在你们的故事中成为丑角,但朕不在乎。”



“和你们做出的贡献相比,朕愿意纡尊降贵,成为你们故事中的丑角。”



朱祁钰透过窗棂,眺望黑夜:“朕希望大明变得强大,百姓吃饱肚子,由贫到富,大明不受外敌侮辱,国祚万年。”



理学,是必须要走出国门的。



所以他点拨理学宗师,去学域外的学说,今天学乌斯贜、回回的学说,再糅合佛道,走出一条新路来。



未来,还要糅合西面的文明,走出一条全新的、适合汉人的新思想来。



在古老儒学中,推陈出新,适应新时代、新发展的新路子。



这条路注定是孤寂、漫长的。



朱祁钰自己没资格走,所以他调教着理学宗师去走。



走出一条区别于历史,但又符合大明的新理学。



吴与弼四人一震,赶紧叩拜。



“去吧。”



“年后朕会拨银两,建造学宫。”



“朕希望尔等不要敝扫自珍,将学说公之于世,让天下人都能学会。”



“将理学,发扬光大。”



朱祁钰摆摆手,让他们退下了。



希望他们听懂朕的话,若听不懂,朕可就要杀人了。



吴与弼出宫门的时候都是懵逼的。



明明是好事,怎么皇帝非要折磨他们一天呢。



而在宫门口,聚集着吴与弼的拥趸,上千人,全都是吴与弼的崇拜者。



看见偶像出来,一个个都拥上来。



他们以为吴与弼师徒四人在宫中一日,是教导皇帝宽以待人呢。



打死他们也想不到,皇帝教了他们重新做人。



皇帝也没赐车送他们。



回到住宿的客店,娄谅小声问:“老师,今日的事……”



“必须烂在肚子里!”



胡居仁惊恐道:“陛下最后说的话,你忘了吗?”



“那是提醒咱们,万一传扬出去,坏了陛下的名声,咱们就彻底遭殃了!”



娄谅打了个哆嗦。



皇帝太恐怖了。



本以为他悟道就超凡脱俗了,结果在宫中一日才知道,他还是个凡人,还得老老实实听皇帝的话。



“师兄,此事绝对不能传入第五人的耳朵里!”



陈献章小声道:“甚至,在笔记中也绝对不能落下,此事绝不能传出去。”



“就算咱们耍了小聪明,如今陛下不知。”



“纸包不住火呀。”



“而且,陛下百年之后,太子登基,也绝不允许人诋毁陛下的……”



人家皇位是父死子继。



儿子登基了,能容许别人骂他爹?



这是祸乱家族的事呀。



新皇帝也能让他们去死,抄家灭族,太容易了。



“绝对不说,绝对不说。”



娄谅道心被破了:“那这京师……”



他有点想家了。



“陛下不准咱们离开,咱们就不能离开,而且江西封堵,不许出入,咱们回去也没用呀。”陈献章苦笑。



“那也可以去南浙访友呀……可惜了。”



娄谅叹了口气:“今年怕是要在京师过年了。”



四人皆摇头叹息。



非要来京师看书干什么。



自投罗网了吧。



“老师勿要叹息,就算咱们不来京师。”



“只要陛下想,咱们也得来。”



“那锦衣卫在江西大杀四方,谁敢说不?”



陈献章压低声音道:“陛下亲口承认了,江西之事,是陛下所作所为。”



“锦衣卫不过代表着陛下的意志,连掩饰都不愿意掩饰。”



“你们想想,这是谁的作为?”



吴与弼惊呼:“宣宗皇帝!”



陈献章惊恐点头。



他们都是绝顶聪明的人,之前在宫中是被吓坏了,此刻头脑清醒,立刻想到了很多。



中枢官员走马灯似的更换。



恰恰说明,里面充斥着陛下的意思。



这也侧面说明,皇权之大。



“皇权竟这么恐怖吗……”



胡居仁捂住娄谅的嘴:“你疯了吗?什么话都说!不想活了?”



娄谅只是觉得被限制得难受。



他本以为跳出五行外,不在三界中。



结果皇帝给他上了生动一课。



再跳,也跳不出朕的五指山。



娄谅偏偏不能忍,这种被束缚的感觉,让他生不如死。



“师兄,您可千万不能寻短见呀,要为后人考虑呀。”陈献章是知道娄谅的。



娄谅一生不被拘束。



哪怕是一丝丝的拘束,都会让他十分难受。



他就像自由的鸟儿,一生都在追寻自由。



“呜呜呜!”



娄谅哭泣,道心被毁。



本想一死了之,陈献章却说,他死了,皇帝就得拿他的后代撒气。



“不用管他,道心若这般容易被摧毁,如何成圣?”



吴与弼认真道:“不论陛下如何,这座崇仁学宫建起来,为师的学说,就能变成显学了。”



“是呀,老师苦心传道。”



“就是希望再教授出一位准圣。”



“由他帮您入道,将理论贯通,走出一条新路来,再成一圣!”



陈献章是最懂吴与弼的。



吴与弼教学,更多的是和学生平等相处,而不是摆师父的架子。



他的学问比天还高。



介于朱熹和陆九渊之间。



就差一丝,就能推开圣人的门槛。



所以他大力教学,希望教导出一位准圣来,和他切磋,助他踹开圣人的大门,和孔子、朱熹并列。



“老师,崇仁学宫大力招收学子。”



胡居仁道:“学生等,也能再进一步。”



胡居仁距离圣人的境界还远,他的学说还未彻底融会贯通,形成自己的新学说。



他还在通往成圣的道路上努力。



陈献章却看向他。



他的学说,已经凝成雏形,他和师兄胡居仁的学说,是相反的,两个人必有一战。



也许,那一战之后,两个人就会有一人成圣。



胡居仁也看向他。



两个人的目光擦出了火花。



只有娄谅,道心被毁,他需要重塑道心。



也许重塑道心的娄谅,会比历史上的姚江学说更进一步,也许,他会教出更具异彩的王守仁!



这四人若能走出一条新路来,未来必然诞生出一位新圣。



也许是四位。



也许还会创造出更加可怕的王阳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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