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着名单去抓,放出去的宫人也都抓回来,严审!”



冯孝看到密密麻麻的人名,被吓到了。



好在这些人,基本上都被放出宫了,宫女被嫁出去了,太监都被打发去南京了。



即便有星星点点在宫中的,也被敢去做粗使活计了。



宣宗皇帝在主要部门,都安插下了钉子。



然后用这些钉子,监听天下。



这份名单,传给了朱祁镇,所以朱祁镇能用这份名单,在南宫照样监听天下,寻觅机会,一举翻盘。



“不对呀,都是官署的人,没有商贾啊。”



朱祁钰皱眉:“让曹吉祥再审,名单不全。”



“请老太傅入宫,朕有秘事相商,派撵架去接。”



他也没了困意。



三百多人的名单,还不全呢。



通过这三百多人,不知道还会挖出来多少。



这时,太监符渊来报:“皇爷,毛选侍问您,何时安枕?”



“让她先睡吧,朕稍后便去。”



朱祁钰靠着椅背,闭目养神:“把灯吹了,别浪费蜡烛。”



“去取一套明纳纱绣云纹护膝,老太傅膝盖不舒服,等他离宫时拿给他。”



冯孝打发人去取。



这时,撵架回来,胡濙在门口咳嗽一声,进了乾清宫,跪在地上行礼。



“深夜叨扰老太傅,实在是有要事相商。”



朱祁钰睁开眼睛:“老太傅,近火盆些,莫要受了伤寒。”



“陛下,老臣从外面进殿,身上阴寒,莫要冲撞了陛下,是以老臣在这里即可。”



胡濙恭敬道。



“再搬一盆火炭进来,给老太傅取暖。”



该省的要省,不该省的地方不能节省。



“老臣谢陛下隆恩。”



朱祁钰又慢慢闭上眼睛:“把大殿点亮,然后就都出去吧。”



乾清宫前殿重新灯火辉煌。



伺候的宫人全都退出去。



朱祁钰走过来,把名单递给胡濙。



“这是?”胡濙触目惊心。



“这是先帝留下的暗探名单。”



朱祁钰道:“老太傅,可还记得您和石璞争执的事吗?”



“自然是记得的。”



胡濙苦笑:“当时老臣和石尚书在城外安抚民夫,石尚书言语中露怯,老臣稍加试探,便发现其人不对劲。”



“奈何当时情况紧急,只能避重就轻。”



“陛下为何突然提起此事呢?”



胡濙以为,石璞被赶出京,已经是受了惩罚了。



没必要再追究了。



“您看看名单里有谁。”



胡濙真没细看,细看之后,竟看到石璞的名字。



“石尚书是先帝的人?”



胡濙明白了。



皇帝疑心又起,所以找他密谈。



“以前是先帝的人,现在是漠北王的人。”



难怪京畿云聚百万民夫。



工部竟然不知道呢。



石璞就是在装傻,想火中取栗。



幸好朱祁钰足够警觉,没有被他得逞。



“之前老臣就发现他怪怪的,老臣戳破他时,他反咬老臣一口,把水搅浑,事后又绝口不提,真是大奸似忠啊。”



其实。



胡濙早就复盘过石璞了。



石璞是永乐九年的举人,正统初年被重用的。



这个期间,积累治政经验的同时,也在寻找门路,而宣宗皇帝恰恰是永乐九年被立为太孙的。



很有可能,这枚钉子是太宗皇帝留给宣宗皇帝的。



难怪朱祁镇复辟后,石璞得了句“纯臣”的美誉,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坏了,他去浙江,浙江的暗探就查不出来了!”



“浙江没有暗探,整个江南都没有暗探。”朱祁钰道。



“不可能!”



胡濙语气坚决:“宣宗皇帝曾想再下西洋的,不可能……”



他止住话头,因为朱祁钰目光闪烁地看着他。



就知道,你个老东西有秘密!



胡濙叹了口气:“陛下,老臣是臣子,哪敢置喙皇帝呀!”



“这只是朕与你之间的私密谈话。”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而已。”



“说完了就过去了,朕不会怪罪你的。”



朱祁钰又加了一句:“先帝不会怪你的。”



胡濙叹了口气,知道不说不行了。



退后两步,跪在地上:“陛下,宣德九年,宣宗皇帝想再下西洋的!”



“实录为何没记载?”朱祁钰问。



“只是有这个念头。”



“一来是船队需要休整;”



“二来是洪保和王景弘还没回来。”



“需要等他们回来,预计是宣德十年,进行第八次出海。”



胡濙说道。



第八次下西洋?



“可宣德十年正月就出事了,天塌了!”



胡濙哽咽道:“此事便就此搁浅,再也无人再提,实录也就没有记载。”



“就算先帝驾崩,正统朝照样能下西洋啊,为什么不下呢?”朱祁钰问。



这是逼胡濙做出选择。



“不能下!”



“陛下,天下清理干净之前,老臣劝您,打消出海的念头!”



“否则老臣也护不住您!”



胡濙交实底了。



果然,跟出海有关系。



难道单纯的因为钱吗?



不。



因为出海损害的是士绅的利益,哪怕士绅跟着船队屁股后赚钱,他们也会坚决反对朝堂出海。



原因很多,归根结底就是:阶层下降。



一来,导致士绅社会地位下降,海商地位提高,地位不保。



二来,市场上钱变多了,士绅手里的钱贬值了。



三来,下西洋皇帝吃独食,渐渐脱离了士绅的掌控,而且士绅会被新崛起的海商阶层取代,会像门阀一样被踢出历史长河。



四来,人心思变,一旦海上容易讨生活,他们家里伺候的家丁丫鬟,就都有了别的心思;甚至种田的佃户,也想去海上讨生活。



五来……



原因实在太多了,不胜枚举。



所以,准备第八次下西洋的宣宗皇帝暴毙身亡了。



本来掌握天下的宣宗皇帝,不至于如漠北王一样,刚提起下西洋就闹出了土木堡。



还有一层重要原因。



宣德九年九月。



宣宗皇帝巡边回京,认为天下私役甚重,想要彻底整顿军中。



导致勋贵惊惧,抛弃了宣宗皇帝。



皇帝连基本盘都丢了,死得不冤。



而宣宗皇帝把这些密探交给朱祁镇,是不是说明,他已经猜中了结局,所以希望用这些钉子,保护朱祁镇。



那宣宗皇帝亲生母亲,张太皇太后又扮演什么角色呢?



她执政七年,从未提过下西洋。



而勋贵的快速堕落,私役成风;



军队战斗力迅速下降;



文官逐渐掌权;



都是从她执政开始的。



她是意识到宣宗皇帝的错误,开始用放开私役来弥补勋贵吗?也用海上的利益换取文官的妥协吗?



还是说,她根本就是个坏的!



“朕有了孩子,却有了致命弱点,对吗?”



朱祁钰慢慢退回椅子上,目光深邃。



“陛下,您做事太直白了,旁人不用猜,就知道您的心思。”



胡濙苦笑:“您心思纯粹,不代表天下人都纯粹。”



想当皇帝,就得比天下人更聪明;



比天下人更阴损;



比天下人更坏,才是好皇帝。



“胡濙,朕装了七年,也想做一个守成之君。”



“想快快乐乐地做一个昏君。”



“起码让朕享受个几十年吧?”



“赵构还享受几十年快乐呢,朕不配吗?”



“结果呢?”



“朕想做昏君,他们也不同意呀!”



“非得让朕死!”



“那朕还有什么选择呢?”



不装了,摊牌吧!



朱祁钰缓缓道:“既然朕不管做什么都会死,为什么不轰轰烈烈地去死呢?”



“带着他们所有人去死!”



宣宗皇帝的死,让他明白一个道理,必须抓一头,打一头。



绝不能两边全得罪。



他想整饬士绅,就必须抓住武勋的心,同时,还要和文官做妥协。



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得少少的。



至理名言。



“陛下,您不能总将不吉利的话挂在嘴边。”



“风马云车,肃焉徘徊。”



“神灵无处不在,您要要多说吉祥的话,神灵听到会生气的。”



胡濙苦笑道:“只要您不开海,就有缓和的余地,不碍事的。”



说白了,勋贵也收了海商的贿赂。



一旦皇帝强行开海。



瞬间就会被勋贵抛弃。



什么军功阶层,全都会背叛皇帝。



朱祁钰就成为孤家寡人了。



也怪七下西洋做得太绝了,不给朝臣、百姓一点甜头,导致朝堂、民间都反对开海。



就算朱祁钰想承诺,谁会信呢?



得慢慢来啊。



“就算想开海,没个十年也做不到啊。”



朱祁钰苦笑:“说这些太早了。”



那您还整饬江西和广东?



这不就是要开海的兆头吗?



胡濙叹了口气,只要没有大建远洋的海船,就是有缓和余地的,应该有的。



一旦兴建海船,士绅和皇帝必有一战,拳拳到肉,必有一方倒下。



“老太傅,您说先帝埋了这么多钉子,为什么还是驾崩了呢?”



这才是朱祁钰最想问的。



宣宗皇帝厂卫抓得这么严,怎么还把自己玩死了呢?



他也大肆组建厂卫。



会不会重蹈覆辙?



胡濙磕个头,回禀道:“陛下,人心难测啊。”



忠心,也是有个度的。



就是说,他既然重用武勋,就要不断让渡利益给武勋,让武勋满意,而不是像之前那样大杀特杀。



“那亲情,也不可信吗?”朱祁钰在问,张太皇太后是暗杀先帝的人吗?



宣宗皇帝可不是朱祁镇。



他掌握着天下,就算士绅极度厌恶他,钉子反叛他,也不可能一招制敌的。



宫里一定有内应,这个内应级别极高,能让宣宗皇帝乖乖听话的那个。



这宫中真有两位,一位是薨逝的张太皇太后,另一位就是圣母皇太后。



前者是获利最大的那个。



陛下,您疯了吧?



张太皇太后是宣宗皇帝亲母啊,虎毒尚且不食子!



胡濙惊得张开了嘴巴,赶紧磕个头:“请陛下切莫他想,宫中风平浪静,没有人敢暗害先帝的!”



“风平浪静,先帝却忽然暴毙。”



朱祁钰在掂量,胡濙是不知道呢,还是不敢说呢。



倒是有一个人,能给他答案。



“罢了,不说先帝了。”



胡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也不咳嗽了,风寒被吓好了。



“老太傅,您说这些钉子能为朕效命吗?”朱祁钰问。



“陛下。”



“这些人本就该为陛下效命的,只不过他们是被漠北王操纵了而已。”



“您只要找到他们,他们必然会乐意为您效命。”



胡濙讨个巧。



这种人,是不能留的。



但他不说。



“可朕不放心呐。”



朱祁钰幽幽道:“罢了,既然老太傅求情,那就严审之后,将这些人组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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