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跟有人堵你家门口乞讨是一个道理,这年头可不流行人家动手抢你之后才能反击。



往年灾情多有世家乡绅主动出面,散财也好,调解也罢,心善也好,为名也罢,多与官府协调有度。



而如今,想来也不用过多再说。



如今土地开垦远没饱和,说白了,乡间坞堡只收青壮,养你越冬,但来年也要开垦村乡范围的未垦荒地。



坞堡多为世家亦或大族所建,他们如今当务之急便是照护乡里,来年局势难定,这些地方能够收留的流亡青壮也十分有限。



而大部分村庄更是对难民严防驱逐,近年杂税苛刻,他们自身难保,同时不少村庄也在冒着寒冷将村庄向坞堡样式改建,以防那些随时都有可能化匪掠夺的难民。



逗留冀州者有,返乡回归者也有。



一路行出数日,就刘沧所见,如今饿死之人不多,并没太平道传的那么夸张,但冻死冻伤者倒是不时总能看见。



卖妻卖女者众多,但能够卖出的却非常了了,世家有乡人相随,而后世所谓的世家豪强广招农奴兼并土地之类基本等于笑话。



村中垦荒都要入籍开垦,以保庶民之身,垦出土地便是你的,予村中纳粮纳税便可。



其原因?农奴那翻倍的人头税,包括那些以个人为单位的役税訾税之类,那些足以让世家豪族望而却步的杂税,他们根本不可能在这個时段收敛太多人口。



一路所见,刘沧从初时的不适到之后的麻木,陆续遇到几波劫路抢车的盗匪,别说刘沧,随行那二十名护卫手上都均已沾染了人命。



求助者众,乞讨者了了,苍凉大地上不时可见救助难民的太平教徒应该算是亮点,一些侧重畜牧养殖的村庄附近总会有他们的聚集。



但刘沧同样也发现,那些太平教徒队伍逐渐扩大之时,原本那柔声与伤感的整体氛围中,也开始出现了一丝丝凶悍与纪律的呵斥。



“一个难熬的冬天啊。”再次与一队拉着粮草的太平教徒擦身而过,刘沧单手按住身旁的配剑,轻声嘟囔。



皮裘裹身,刘沧坐在蔡邕马车车夫的位置,身旁趴着已经怀了小狗的大丫,遥望太平教徒来时方向。



那里有一处破败的简陋坞堡,远远看去,明显是一处废弃之地。



“刘元,带兄弟快走两步,咱们去那里过夜。”刘沧招呼车架旁一名二十来岁的青年。



“喏!”青年应道,叫上一人,快马先行,奔坞堡而去,而他们的前面,好汉更是已经窜出老远。



如今这些一同出村的青壮对刘沧颇为敬畏,他们亲眼看着刘沧将三十多名手持竹枪木棒的‘匪徒’盏茶功夫斩杀殆尽。



只因为那些匪徒中有两人持有短弓。



那是这些青壮第一次见到这般杀人,也让他们非常不适。



而其后的旅途中,在刘沧先后救下两名被拖下马匹,差点瞬间被他们认为的难民杀死的青壮后,这些青壮的心态彻底发生了改变。



原本被扔在板车上,让人感觉冰凉不适的筒甲穿在了身上,让人难耐的笨重石盔套在了皮帽之外。



刀出刃,枪染血,一行青壮,装备依旧简陋,却在这灾荒之年,正式完成了他们农人向曲部的蜕变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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