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能再陪在陛下身边了······”



“往后,陛下处理国事,一定要再三思虑;”



“对于朝臣的建议,一定要郑而重之。”



“一定要看清:提出建议的人,究竟想要借此,达成怎样的目的······”



微若蚊鸣的低语,只引得天子启满是惆怅的长出一口气,又含泪点下头;



将申屠嘉的手紧紧攥在手心,望向申屠嘉的目光,更是带上了满满的不舍。



“没了丞相,朕,该怎么办呢······”



“宗庙、社稷,又该指望谁呢······”



哀苦之语,却惹得申屠嘉轻轻一摇头,又费力的将头侧抬起,望向床头的刘胜、刘彭祖二人。



“二位公子,都是···都是非常杰出的宗亲······”



“能得到陛下的恩赐·····”



“成为···二位公子的老师······”



“我这个从···行伍之中走出的匹夫,感到···万分的荣幸·········”



愈发虚弱的语调,只让室内众人纷纷落泪,就连始终在一旁低头不语的晁错,也一时有些红了眼眶。



而在申屠嘉身侧,听闻申屠嘉提起自己,早已哭成泪人的刘胜、刘彭祖兄弟二人,只惊慌失措的走上前去,在卧榻旁跪了下来。



看着两个得意门生,在自己的病榻前哭成泪人,申屠嘉却只费力的挤出一丝笑容。



“我,是个只知道杀敌,却不知道如何治国的匹夫······”



“我的子孙后代,也不会出现很有能力的人······”



“如果将来,我的子孙后代中,有谁做了官吏,或是军中将领,还······”



“——还希望二位公子,稍加看顾······”



“不···不必有求必应······”



“只需要在那个不屑子孙,犯下滔天大罪的时候,看在我这个匹夫,以及过去,和二位公子之间的师生情谊······”



“为······”



“为我······”



“留一支···血脉·········”



说到最后,申屠嘉虚弱的声线,已经低到了需要刘胜俯身,将耳朵贴在申屠嘉嘴前,才能勉强听到的程度;



在说完这最后一句话之后,申屠嘉也终是抵不住如潮水般袭来的真正倦意,悠然闭上了双眼。



刹那前,故安侯府的上空,便响起一阵低沉的哀泣声。



——无论是作为学生的刘胜、刘彭祖兄弟,还是身为儿子的申屠蔑;



无论是作为君主的天子启,还是身为同僚,甚至是‘政敌’的晁错。



每一个人,都在这一刻垂泪低下头,为即将离开人世的老丞相,奉上自己最后的敬意。



卧榻之上,申屠嘉双眼紧闭,开始发出莫名的呢喃······



“蔑······”



“宗族·········”



“本分············”



“北······”



“北······”



“匈奴·········”



“匈················”



最后一声呢喃之后,卧榻上的申屠嘉,极其轻微的呼出一口气;



呼出这最后一口气之后,劳苦终身的老丞相,也终于迎来了自己的终点。



“父亲!”



“父亲~~~”



“父亲······”



“老师·········”



“丞相·············”



一阵此起彼伏的哀嚎之后,卧房之内,便只剩下一道道跪地嚎哭的身影。



侯世子申屠蔑,跪地叩首于榻前,嚎哭不止;



刘胜、刘彭祖兄弟二人,也紧紧跪在申屠蔑身后,垂泪对自己的老师,最后叩首一拜。



即便是天子启,也在这一刻,郑重其事的拱起手,对卧榻之上的老丞相,奉上自己最后的敬意。



“丞相,一路走好······”



——天子启新元三年,夏四月十七,丞相故安侯申屠嘉病故。



夏四月二十四,朝堂有司共奏:丞相故安侯臣嘉,公忠体国,劳苦功高,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谥法云:



刚彊直理曰武——刚无欲,强不屈;怀忠恕,正曲直。



克定祸乱曰武——以兵征,故能定。



刑民克服曰武——法以正民,能使服。



清白守节曰贞——行清白,执志固。



大虑克就曰贞——能大虑非正而何。



不隐无屈曰贞——坦然无私。



丞相故安侯臣嘉,两袖清风,不受私贿,刚直不屈,为国柱石;



为相八载,使民得安乐、使吏治清明,使忠直得用,使奸佞得诛。



朝臣百官共议,皆与:谥丞相故安侯臣嘉,曰:贞武。



天子垂泪长叹,谓百官:失故安贞武侯,乃宗庙失柱石、社稷失栋梁;



天下失贤相,朕,亦痛失肱股、臂膀······



本章完(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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