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你到我的马车上来,我要与你说说面见大汗与大福晋的规矩。”



离察汗浩特的王帐还有二三十里路时,荷卓主动提了带有命令口吻的“邀请”。



郑海珠在荷卓对面坐下,目光落在她今日的打扮上。



荷卓的发髻前后,都鲜少珠翠琳琅,她身上,却已然穿上了郑海珠让满桂送去的松江布面裘袄。



这女人的面架五官,不像大部分蒙古或女真人那样扁平。略深陷的眼睛,收拢的鼻管,薄薄的双唇,都令她的长相,体现出聪明果决的气质。



她身上那块松江大布,黑底黄栌色的搭配,是郑海珠在南直隶时,执意让范裁缝去染的。



彼时,范裁缝和范破虏父女,都直言进谏,说这种花纹太老气,奶奶小姐们不会要穿的。



郑海珠并未多与他们说教,吩咐照做就是。



在缙绅富户云集的江南,不少贵妇名媛们,人生的全部意义,便是追求如何让自己永葆青春与幼嫩,以换得丈夫流连小妾院里的时间能少些。



色彩深沉如夜空、厚重如大地的衣袍,并非给她们那样动辄将“老气”挂在嘴边的群体准备的。



此刻,从郑海珠同样身为女人的视角看来,年轻的荷卓,反倒因为从面相到神态的高智商感,非常适合大地色系,有一种沉着稳定、抗压能力很强的观感。



“你这件皮袄不错。”荷卓开口,止住了郑海珠坦然的打量。



叶赫女人的嘴角,如一路行来那样,没有笑意,语气却不算冷冽。



“我们叶赫部的贵女,也是将灰鼠裘作为衬里穿,不像昂格尔那些蒙古台吉,兽毛都钉在风袍表面,唯恐别个不知道他们的富有。瞧着越发像一头熊。”



荷卓在郑海珠跟前,始终不避讳关于昂格尔这个蒙古纨绔贵胄的“日常吐槽”,哪怕打完正蓝旗后、与郑海珠甩脸子发脾气时,也不掩饰。



郑海珠于是略略俯身:“嬷嬷喜欢就好。我只是想着,灰鼠和貂子的毛,柔软舒服,絮在里头,用布面裹起,显得精神利落些。”



荷卓捋着袖子问道:“你们这个花样,是什么?昨天满将军说叫黄葫芦?呵呵,我想想,也不可能叫这个名儿。”



郑海珠辨出,女人对满桂的嗤之以鼻,分明带一星半点觉得有趣的嗔意,完全没有针对昂格尔时的鄙夷。



“是,满将军上阵杀敌不含糊,看明白衣衫花样儿,确实难为他了。说与嬷嬷知,这个纹样,叫番莲缠枝。莲花本为粉色白色,但我偏爱黄栌叶色,就让匠人染出来,运到京师,果然主顾纷至沓来。待到此番进了草原,我竟发现,这颜色,与乌思藏黄教僧侣的帽子一样,讶异之下,颇觉有缘。”



荷卓眼神微动,摩挲着一朵印染精美、边缘清晰的番莲,绷着的面颊总算舒展了些,嘀咕一句“还真是”。



郑海珠的心里,也像对座女子的神色一样,松驰几分。



观察不同人的言行,并联系前情去分析,才能更准确地进行攻心战。



郑海珠自出塞后,观察荷卓与其他蒙古卫士们的言行细节,包括荷卓选择歇脚的寺院类别,交叉印证后发现,他们信奉的仍然是藏传佛教里的黄教,而非林丹汗两年前改信的红教。



往前推几十年的大明隆庆帝时,蒙古草原的俺答汗,为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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