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横斜,暗香浮动。

我坐于软榻侧,举头望月。

南瑾。玄关侧传来任延筠急急的声色,锦靴叮当纷至。

我瞥眸随去,见他步过玄关疾步行于面前,旋即立足。

莫急。我见他如此,也不禁轻笑一声。

方才孟婆的汤药送至了罢。他矮身,蹲于我面前,仰面看我。

已经饮罢。我亦垂面对视,如此良辰月夜,便连相谈的音色也轻了几许。

如此,因坠入凡尘轮回而封存的记忆也会恢复了。他轻叹一气,又续,有何不适?

我思虑片刻,应答,没有。

虽说思绪纷乱嘈杂,有些头疼,但也不甚重要。

他只望我,不语。

落芷,我思及此,倏忽开口,现于何处?

人间时,以我作诱,将他引出,停顿,记忆纷纷扰扰,记不清楚,其后如何了。

发落地狱。他只平静的凝眸对望,目色不移,好若今夜这竹柏月影竟不得吸引他半分。

只是,他停顿须臾,不知何人将他劫走了。

我闻言一怔,缄默。

抱歉,让你承担如此风险,还将他逃走了。他敛了眸色,声音又轻了几许。

冥府迢迢十殿,便算五殿不知,其余九殿亦不晓么?我沉吟,过度思虑又引的头疼更甚。

此番言论,倒与十殿的判官相差无几。他含笑,起身,时辰已至,我也差不多应走了。

保重身体。他伸手轻拍我的肩头,抬步欲走。

一人身兼而职,有劳了。我开口,便算作别。

无碍,人间数十载,不也如此。他挥手回应,步出玄关。

见他离去,闲来无事,也只得对望窗外悬月,鸟雀相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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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瑾似乎已相安无事了。霜雪缤纷里,白衣的人偏踞翘膝,一手支颐。

该如何处置你才好?皑皑风雪的月白双瞳向下瞥去。足边侧卧的人周身遍血,尽是狼狈。

地上的人唇边涎血,只放声讥笑。

谪仙。雪霁寒宵中的人嗤鼻,只可惜对谪贬发落你一事全无印象。

目无他人的仙尊当然记不得这些琐事了,地上的人愈笑大声,毕竟,贵人多忘事。

闲聊便到此为止罢,白衣的人缓缓起身,所经之处皆留白雪覆着,我准许你留下最后的遗言。

堂堂仙尊,便只会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谪仙么?地上满身血痕的人反笑更甚,不知羞耻。

堂堂谪仙,便只会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么?落雪结霜的人步至他身侧,抬足,靴尖压于他的喉处。

焦楚。地上的人喉间压踩于那白衣的人足下,声音含哑,贵为仙尊大人,此番费尽心力,只为将我区区谪仙劫越地狱,再横竖折磨致死么?

理由,你无须知晓。鹅毛的大雪好若撒盐空中,再者,劫越,或弑杀,也不过吹灰之力。

言尽,足下用力,只听得脖颈断裂之声,溅血更似白夜寒梅,绽放于浑天风雪里。

这便是你最终的遗言了么,落芷。焦楚敛好毛裘,收足,四下盛放的红梅竟未沾染他身分毫。真是可悲。

他瞥眸望向地上的人,早已身首异处。

此番,彼此恩怨才算一笔购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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