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忱接受得了一切,唯独见不得她哭。



以前她哭,他再凶也要去给她擦眼泪,叫她别哭了,老爷子去世的时候,他们明明闹得很僵,秦忱还是把她抱到了怀里。



他见不得钟宛难过。



风从两人贴近的缝隙里掠过。



吹起衣角,钟宛本来很冷的,在他怀里感受到了一丝暖意。



钟宛问:“我现在还能跟你说吗?”



“所有决绝的话都是我说的,最狠心的事也是我做的,我说过从今以后再也不会见你,到头来,还卑微地需要你来安慰。”



秦忱说:“你要清楚,这不是安慰,我今天来这不仅仅是为了安慰你。”



“你到底明不明白,你到现在都还不明白吗。”他声音哑了些。



“从接到你消息的那一刻我就赶了过来,我一路都在赶,只是想过来见你,他们说你犯事被抓了,我根本就是不信的,可是我找了你半天,见到你的时候你在哭,你要我怎么想?”



“我秦忱舍不得弄哭的人,因为别人,流了一次又一次的泪。”



他说最后一句的时候,钟宛眼眶发酸。



一阵阵的酸。



她想哭。



秦忱抬手,指腹覆上她眼角:“别哭,钟宛。”



“以后,再也不要为一个人哭了。”



钟宛憋住了。



她没哭,而是抱住他,将头埋进他的胸前。



现在的她有资格去依靠秦忱吗,没有,她没有资格,没有权利,更没有那个脸面。



可是她真的累了,太累了。



她只是想歇一歇,哪怕那么一下都好。



后来秦忱带她走。



钟宛坐在副驾上,裹着条毯子,累了,没多久歪着头睡了过去。



她连续这么久没有好好休息,又瞎哭了一通,这会神经完全放松下来。



他帮她盖好毯子,调节了车内的温度,之后才驱车前往北城的住处。



他在这边有些人脉,以前盘过一些地,也置办过几套房产。



这次要过来,他都提前安排过。



酒店那种地方,钟宛睡不惯。



到屋后,秦忱抱着钟宛进卧室。



即使是这么大的动静她也熟睡着,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秦忱将她抱到床上,帮她理好有些未干的头发,然后拉上毯子细致地盖到她身上。



之后起身,离开了房间。



落地窗映着外边深沉的夜景。



秦忱拨出了一个电话。



很快通了。



他垂着眼,淡漫地盯着地板:“媒体那边问得怎么样了,是谁在背后做推手的?”



“那边消息藏挺深的,估计是钱给的多,难问。”



“找不出来?”



“不是,找出来了,就是这人,我说出来忱哥你得做点心理准备。”



对方说了个名字,秦忱垂着眼,眼皮都没动一下。



他来之前大概了解了事情原委。



别的他不在意,就在意唯一一个。



钟宛出去后立马就有人拿知名大学学霸犯罪当标题噱头造谣,风刮得很快,没多久就传所有人耳里。



国内营销号向来恶心,为了流量什么都敢说,有人想恶意搞这些,谣言一下能盖几层。



可为什么一件还没定夺的、甚至有可能只是一场闹剧的小案子,能引得这样的轩然大波?



这要是看不出是有人故意要整她,那就是蠢的。



钟宛的梦想是做律师,她近段时间忙着考研,认识她的人都知道这些。



要搞垮她这样一个人该怎么做,搞黑对方的名声,安一个罪名到对方身上,不用影响一生,能影响近几年就足够了。



做律师这行,最忌讳的就是一个人的背景,你不用很富裕,但底子一定要干净。



钟宛的父母或许不会影响她什么,但过去那些事注定要让她付出比平常人更多的努力,稍微不慎就会有无数双眼睛盯着。



再者,考研包括考公都需要政审,一般情况下政审基本不会出什么问题,即使她父母犯过错都不会影响。



但如果她本身有嫌疑人身份或是受刑事处分呢?



过不了,有底子,这辈子都过不了。



更别提这阵风刮大了,钟宛这个名字被传得人人皆知。



到时候她还能做律师?



这起事件漏洞百出,压根禁不起推敲。



秦忱能想到对方做这件事唯一的目的,就是这些。



那个人的目的从头到尾就不是什么案子,而是不想钟宛以后好过。



做这件事的人,要钟宛一辈子爬不上去。



理清楚这些,后半夜他都在和人商讨,找了熟人,问清楚这次事情的详细情况。



清晨,钟宛还在睡。



睡得并不安稳,总是喜欢乱动。



秦忱进去的时候她胳膊腿都在外头。



他去给她盖好被子,之后抚了抚她头发。



“很快就会没事了。”



-



秦忱去了趟那个孩子所在的医院。



那个患有癫痫的孩子在住院部,有他母亲陪着。



见到他时,母子俩敌意很大,什么都不肯说,即使秦忱站在那儿,他们也当无物一般。



秦忱并不急着验证什么,先环视了下他们的病房情况。



很普通的单人病房,床头柜上放着他们的东西,旧的杯子,毛巾等等,孩子受了惊吓这段时间都要住在医院,他们甚至连热水瓶都带来了,用来接水。



这种上个年代才有的东西,连秦忱都很少见过。



看得出来,他们没什么钱。



秦忱走过去,在那个孩子面前站定,盯着那双干净的双眼。



“那个被你陷害的姐姐说,是你亲口说自己受父母虐待。”



他伸手,摸了摸对方的头,说话声音极为柔和:“但是现在你母亲又好好地在你旁边,你在骗人,对吗?”



那孩子怯生生地看着他,揪紧手,不肯说话。



他母亲很快走过来,拦到他前边,也将秦忱推了开:“你乱说些什么呢,我们孩子明明是受害人,你是什么人就过来,都没人管的吗?怎么,是想威胁受害人不成!”



秦忱站直身,往后退了步,也不恼。



对方问:“你也是那女的同伙是吧,联合作案?我现在就报警让警察抓你,谋害是吧,你今天要是敢做什么,我让你跟那个女的一块进去!”



她说着就要去拿手机。



却听秦忱说:“你以为警察那么好糊弄的,随随便便就能被蒙骗过去。他们都是接手过很多案子的人,真的是谋杀还是人为闹剧,还是能分得清的。”



对方动作一顿:“你在说什么,我们是受害者,什么叫闹剧,你说话要负责任!”



“那我确实没见过像你们这样的受害者。”



秦忱道:“今早我咨询过律师有关这件事的细节,根据你的口供,你说两天前你的孩子失踪,怀疑可能被人带走进行谋害,所以你一直在寻找,两天内在当事小区附近出现过超十次。”



“据我所知您是住在外郊,离那儿距离有一小时车程,一般情况下寻找失踪人口应该在火车站、客运站等地方寻找,小区离那些地方很远,您在小区那周围出现那么多次,怎么,这是提早都确定自己孩子在哪,比警察还厉害,都锁定区域了?”



对方咬着牙说:“是我找警察帮我找,对方查监控说孩子他在这儿出现过,我太着急了,才经常去那儿看着。”



秦忱点头:“嗯,这样说确实合理。你怎么就确定,是钟宛带走的你孩子?”



“当天楼道监控,那女人带着我孩子进屋,证明这两天就是她带走的。”



“是,你孩子有疾病,年龄小不懂事,你可以和人说他是挣不过,那钟宛从外郊带走他,为什么,还会再带他下楼道,孩子身上有血,她不怕引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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