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赫十五年,起神陵。——《宁书·太祖本纪卷七十五》



金钉朱漆的皇城宫门沉重而徐缓地自内开启,在大门内外拉出几朵交错变幻的扇形光影,门前禁卫高举火炬分列两行,门后内臣手提宫灯,所有人都屏息静气,令门轴发出的嘎嘎声格外清晰。



宫门大开后,鸿翎羽檄信使下马自大司马门缓步入内。



鸿翎信使叫夜开宫门这还是大宁开国以来第一次。



信使踏着火光灯影进入洛阳宫城,皇帝徐元拓听说北边来消息门后立刻披上外衣前去宣召。



承明门外,监门使臣立即率众向皇帝躬身行礼,那些匆忙赶来的内臣仿佛尚在梦中,行礼的节奏并不整齐——以如此简易仓促的形式迎鸿翎信使中夜入宫,对他们来说,也是第一次。



信使将漠北决战获胜,宁朝灭魏的捷报递上,徐元拓惊慌失措的接过。



信使这时心绪沉重地禀报说,大明皇帝得了一种怪病,时昏时醒,大不寻常,已经不能如往常一般处置军务了。



徐元拓大为惊讶,又想到昨夜祖父在梦中前来寻他,忙问此事前因后果。



原来,狼居胥山庆功大宴上徐宗文高兴异常,大宴群臣,自己也酩酊大醉,一番吐泻,直睡了三日方才醒转。



奇怪的是,醒来后见榻前站着的两个大臣眼熟至极,硬是想不起两大臣名字,只颤巍巍地指着他们,脸涨得通红,却说不出话来。一个又高又瘦,皮肤白净的文士高声道:“臣郭裳、薛赞,陛下沉睡三日了。”



徐宗文明白过来,心下一松,一切又都想了起来。



从此,大明皇帝得了一种怪病:经常莫名其妙地头顶钻风,此时一阵混沌,必是忘人忘事。



有一次,竟连形影相随的老内侍华福子也想不起来了。



几次之后,徐宗文大是惶恐,将实情秘密说给了最高明的一个老军医。



一番望闻问切后,随军的老军医闭目摇头,说此病无名无药,只可求助于上天了。



侍驾的岐王徐权麟听了诊断气得大骂不已,徐宗文说生死有命,让他不要罪及旁人。



徐宗文素来不信邪术,他请郭裳为自己卜卦,卦象显示幽微不显,天地始终。



徐宗文想到老年痴呆四字,于是只得长叹一声作罢,便听天由命了。



从此,怪病成了折磨大明皇帝的鬼魅。



徐宗文心志刚毅,他立下一道谕令:但有混沌嗜睡之状,内侍护卫须禁绝文武探视,以防出现意外,直至他清醒过来,亲自解除禁令。



日复一日,钻风怪症发作得渐渐频繁,强壮沉稳的徐宗文饱受折磨,原本就是一个白发老人的他倏忽间更加枯瘦如柴了。



从魏地返回洛阳的千里途中,徐宗文偶尔清醒,郭裳深知有件事不能再迟疑下去,急需皇帝处置。



“陛下,自古祸生宫掖,衅起宗亲者,非一朝一夕,或恐诸王、公主谒见频烦,乘间伺隙;复恐女谒用事,臣下阴谋。陛下宜深思虑,兼修德,以杜未萌。”郭裳谏言的还是徐宗文封建藩王的制度。



徐宗文脸上皮肤也松弛,整个人都处于一种似睡非睡的迷蒙之中,似乎一个不注意,就会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徐宗文勉力坐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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