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九月初,郑国渠还没开始动工,吕雉便从长安以东的新丰,调来了郦侯吕台去年一整年的租税,全部交到刘盈手中,交代刘盈‘千万不能让人家饿着肚子干活’。
之后,吕雉更是动用了自己开国皇后的特权,从少府调用了四万多匹布,十余万斤絮,分发到这些渭北民壮的家中,催促其家中妻眷尽快缝制冬衣。
到十月岁首,这一批冬衣被缝制完成,吕雉又是发动中尉属衙的兵卒亲自上门,护送着这些个女眷前往郑国渠,将冬衣交到自家兄弟、子侄、郎君手中。
但人算,终比不过天算······
原本被皇后吕雉赐下,打算用来给这些民壮避寒的冬衣,由于其‘过于崭新’的罪名,又被这些淳朴的农民子弟软磨硬泡着,让家中女眷给带了回去!
至于刘盈分发下去作为口粮的粮食,就刘盈所知,也并没有被这些民壮全部吃入肚中。
——前些时日,负责看管粮食的吕释之还来禀告,说是有青壮把分发下去的粮食藏起来了一部分,问刘盈是否要减少口粮的发配量!
如果刘盈没猜错的话,这种‘吃一半留一半,留下的粮食带回家’的情况,恐怕也并非是个例······
“唉······”
“都是苦命人呐······”
暗自发出一声哀叹,刘盈面容之上,也是涌上了一抹真挚、温暖的笑容。
对于这些淳朴、善良,又显得有些憨厚可爱的百姓,即便是作为太子的刘盈,也很难涌出什么恶意······
“往数月,辛劳诸位忠臣义士!”
没有辞藻堆砌,也没有什么华丽的修辞手法。
只一声‘辛劳’,便足以道明刘盈心中最诚挚、最衷心的感激。
听闻这一声高号,城墙外眯着眼的渭北民壮,也不由次序睁开双眼。
待看见城墙之上,刘盈那道孑然而立的瘦弱身影时,几万张面庞之上,无一不涌现出一抹亲和的笑容。
“民等,见过太子殿下~”
一声悠长而又厚重的唱喏,竟惹得莲勺城外的枯木之上,一只只寒鸦惊而飞走。
而在城外的空地之上,那数万渭北民壮却并未跪地叩首,而是稍抬起交叉藏于衣袖之内的双手,对屹立墙头的刘盈沉沉一拱手。
倒是城墙之内,围聚在远处瞧热闹的莲勺当地百姓,次序跪倒在了冰冷的泥地之上,对城墙上的刘盈跪地叩首,以行叩拜之礼。
如果是几个月前,得知自己面前的是太子储君,那无论是墙外的民壮,亦或是城墙内的莲勺百姓,都免不得要跪地叩首。
但在过往这两个多月,在郑国渠南岸与太子刘盈时不时打照面,甚至偶尔瞧见刘盈亲自下渠,挥锄挖土片刻功夫之后,对于城墙外的渭北民壮而言,太子,已经不再是一个神秘、神圣的个体了。
抛开礼制、尊卑不说,在此时的渭北民壮心中,太子刘盈,更像是一个手脚稍有些笨拙,身子略有些虚弱,但待人又十分和善,与人万分宽和的晚辈子侄。
感受到这股若有似无,又不太好言说,只可意会的亲近之意,刘盈只觉心下一暖。
“这两个月,算是没白干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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