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仇走进苍珑殿。



雕梁画栋,门窗紧闭,陈设虽清简,但每一件都有价无市,独一无二,历经岁月而仍具精彩。



地面被一层雪白覆盖,却是铺满各个角落的羊毛狮纹贡毯,洁净、舒软、奢侈……最重要的是,吸声。



淡淡的安神香,流淌在空气中,让人宁心静气,一处雪银轻纱隔幕后,灯火幽微,檀木桌后坐着一名堪可如画的男子。



他衣衫松散,披一件冰银色外袍,长发未束,黑如浓墨,肆意挥洒于腰背,犹若一片寒冬夜色。



手指修长,握着钵杵,在一玛瑙研钵里,磨珍珠粉,杂乱细碎的声音,飘荡在幽静的殿中,因四周幽凉,而显得分外瘆人。



脚下无声的司仇,掀起隔幕,走近男子,恭敬行礼,“殿下。”



司仇这一声,说得没有心理负担,因为他知道太子每当磨粉时,都是暂闭听觉的,不必顾忌。



当然,也是什么都听不到的。



司仇拿出来之前写好的字条,放于桌案边角。



他心中斗争了许久,还是决定,将华听兮在寺中的事提一下。



秋沧景珍珠粉磨得满意了,放下钵杵,起身时,扫了一眼旁边纸条上的字迹。



华听兮……谁?什么东西?



秋沧景直接无视,因为想不起这人有什么让他记住的地方。



他走至屏风后的盥盆前净手,贴心大管家司仇,及时递上棉帕。



趁太子擦手的空档,司仇拿出了一本玉简,上面刻写的都是人名,无一例外都跟秋沧景有仇,这册子也被他赋予了一个名字——生死簿。



品一品,这是多么嚣张。



司仇将生死簿上“华听兮”三个大红字,指给秋沧景看。



“仇人”两个字过脑,秋沧景瞬间想起华听兮是个什么玩意儿,但也没有立即碾死她的兴趣,眸光扫过司仇,定在他的衣襟上。



准确的说,是上面的一个泥点子。



不明显,不细看都发现不了,但的确破坏了雪衣的干净。



秋沧景的心情骤然烦躁,想一脚踹飞司仇,碍眼!



司仇多警觉的人,一秒觉察危险,一秒发现症结,心知无意间犯了殿下的忌讳,本能快过思维,刷地消失。



此时此刻,失礼事小,及时消失才事大!晚一步就是找死!



眼前干净了,秋沧景凤眸里的漩涡止息,他身携一袭银白光华,走过软榻,随意一瞥,发现广寒兔不见了。



脚下换方向,出苍珑殿。



……



华听兮追随小兔子,来到一个亭子里,金盏烛台,灯火明亮。



内有一天然温泉,烟雾袅袅,轻白朦胧,像是雨夜里的仙境。



华听兮双眸一亮,一扫疲累与昏沉,蹲在了泉边的石头上,冻僵的手没入水里,拨弄几下,顿觉被治愈了!



她轻轻一笑,这是药泉!



小兔子蹲在华听兮身后,眨巴一下眼,突然用力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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